宫中的人,都生有一个同样的看法,从这宫里头的一大波人中放眼过去一看,最善左右逢源做人情的那一个,非凌妃此人莫属了。
嫔妃们的来路各不同,也生有各式各样的性子脾气,每一个却都不算是盏省油的灯,朝夕相处,抱团拉派,谁人都是面和心不和。
明里暗里争东争西,这个看不惯那个,那个又瞧不上这个,斗来斗去,总不见消停,可绕是她们闹得再是厉害得翻了天,却都从来不见有人说过要去找凌妃的麻烦。
会有如此风气,其原因便是,凌妃其人为人着实通透,平日里,不管是面对主子奴才,她都能拿出和善和蔼一面来对待。
每每当这个宫那个殿出了什么摩擦争端,凌妃便会赶着出面来当和事老,她总是会将事端处理得面面俱到,总不惜自己吃亏忍损让出利益来贴补受了委屈的那一方,将所有人的心,都劝慰得舒舒坦坦的。
所以,这些年来,除了上次孙芳仪为陷害虞昭借她腹中胎儿下了个绊子外,宫里头还从来未有人在明面表示过对她的不满,或是与她当众闹个红脸脖子粗呢。
今天倒好,遇见个不愿买她人情账的虞昭,毫不客气就来破了这个例,那一席带着怒火的话脱口砸在凌妃头上,又是说她心机深沉,又是讽她脑子蠢钝不对头,完全没有一点儿要给她留情面的意思。
要说把虞昭方才的那些不收敛的高傲作风,是归结于她的性子跋扈,还能说的过去,可直接拿话将凌妃训斥得脸面全无,实在就太过了,摆明了是她自己不怕死往枪口上撞一般,这行为当即把在座疑惑满心的众人惊得下巴都掉了。
见虞昭这次起的那气势,大有想与自己撕破脸皮的意思,凌妃神情微怔,默声受了那一席痛骂,犹如猝不及防被一盆热狗血淋了头,惨得她神识当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被骂了,但凌妃越见虞昭如此发怒发威,心中越是窃喜,面上还不忘继续做着戏,瞪着眼睛愣愣地瞧着虞昭,好似十分不可置信一般,渐而,又像是反应了过来了,眼眶茫然地眨了眨,瞬间就变红了。
“妹妹,姐姐没有……”
“你没有?你都已经跑到本宫席上来摆姿态教训我了,还说不是想诋毁我?!”
装可怜装得娴熟得很,虞昭冷冷瞧在眼里,心中的怒气不减反增,质问凌妃道:
“救灾为民,你既是这般大度的人,选择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何苦又在今日做这等夸张的打扮出来给众人看?嫔妃宴服首饰成千,莫不成,你那贤居殿的库房,就都被你捐空了?还是内侍局这些年来,亏待了你,少给了你的衣裳?让你非得穿上这一身在今日这大好日子来与本宫比寒酸?”
凌妃语气弱弱解释:“妹妹,你误会了,姐姐不曾有这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