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只管安心养胎,虞昭还不知,其中藏着的花样还这样繁琐呢,觉得不可思议,疑惑问道:
“有必要这般小心吗?我小时见许多寻常百姓家妇人,也大着肚子,还能和我抢野果子,我时常拼了命,都还抢不过她们。”
“哈哈哈哈哈,如此的话,那可不更是要好生将养着,”
楚子凯被虞昭讲的故事逗笑,拉着虞昭的手凑过去与她坐在一起,笑侃道:
“你且细想想,你身子轻时,拼了命都不能从身怀六甲的妇人手里争过东西,就可见这身子天生柔弱于常人,受欺负竟能受成这般,如今受累还怀着个小的,自然会变得更弱,朕不着人这样把你悉心将养起来,怎能放心。”
卓姚听这等调侃,也笑得皱纹深深,点头赞同道:
“是了,从前先帝的五个孩子中,有幸被此般细心将养下来的,便只有陛下了。那时恭安皇太后也如此时的娘娘一般,体弱,但陛下生下来,就一直康健少疾,而恭安皇太后生产后,凤体竟也一点没受损伤,别的娘娘平日里身强体壮,过这一关,却都不见如恭安皇太后这般顺利,可见这以药养胎的学问,着实很有道理。”
“这事,朕小时也倒常听嬷嬷们说,据说这套细致的养胎法,还是凌百药一手开创的,”
顺着卓姚的话,楚子凯仔细回想着,转头细与虞昭讲述道:
“据说当年,药王凌百药还只是个愣头青,宫里头的御医们都不大瞧得起他,只父皇知他本事不凡,朕的母妃有孕后,父皇便施计把他骗来,硬生生关了他好几月,等母妃把朕生下来了,才放了他走,此后他便出了名,御医们再想找他学这套护胎又能护母体的本事,他还不愿教授了呢,不想那日胡仁礼竟说,除豆萁竟拿捏得住此法的细致关窍,并能精通运用,朕赶忙就让她开始着手看你的药方子了。”
“行了,陛下和姑姑都不必说了,我每日就按御医所要求的那样,乖乖喝药就是,”
其实为了孩子,虞昭才不惧这点困苦,不过只是随口一怨罢了,不想便招来了卓姚楚子凯的双双念叨,她默默听过后,不得不承认,那安胎药苦是真,她不喜欢被约束也是真,但见自己和腹中孩子被他们如此重视,这感觉,也着实让她觉得幸福无比,心里头甜滋滋的,就更不惧嘴里的那点苦头了。
你应我和,巧妙唱了场双簧,卓姚楚子凯就哄得虞昭开口应承就了范儿了,便不约而同展露出如愿安心的笑容,这笑中,所满满包含对虞昭的爱护之意,虞昭也是清楚感知到了,让她暗里好生感动,当真再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了,等楚子凯把剩下来的那半碗药喂过来时,就算再受不住苦,也硬着头皮强忍着咽下了……
喝完了药起身下了床后,虞昭也还是没能离了天子殿回朝晖宫,也是因今日这下个不停的雨将她脚步冻住了,这遭倒春寒的威力着实是不容小嘘,仿佛把寒冬时节的冻骨寒意唤回来了般,冻得虞昭在屋子里,都不得不把楚子凯的斗篷披上了。
书房到底不比暖阁舒适,楚子凯知虞昭向来畏寒怕冷,即刻就吩咐了人去起地龙烘屋子,后一手看折子,一手替虞昭暖着手,一直等着卓姚来知会里头屋子暖好了,便让她带了虞昭先过去等候。
离了书房门,外头候着的丫头们听令进来了两三个,欲随虞昭一起入暖殿侍奉,藕花也在其中,她心怀着事,快步过去挽着虞昭的手,好奇问道:
“娘娘,你可与陛下问了我文师父的事,陛下怎么说?”
“不曾过问,”虞昭对藕花摇摇头,叹了口气答道:
“本来时做的打算,是要问的,可见着陛下临开口了,我便觉得此事太过错综复杂,实在不知该从何问起了,还是等她来了我见了她后再说吧。”
闻言,藕花不解道:“错综复杂,可文夫人不是和娘娘说清楚了吗,凌侍郎都做出那般过分的事了,难不成,还真任由文师父与他定终身吗?”
“花丫头年纪轻轻,懂什么终身不终生的,快别问了,”
行于后方的茉香见藕花穷追不舍,心忧虞昭的忧虑又会被她挑起,连忙伙同几个姐妹将藕花拉了回来,又一同拿大姑娘想嫁人了这样的话臊她,成功逗恼了她,几人进了屋子,便压着动静在一旁打打闹闹成一团,再无人有心去找虞昭追问关于文罗的事情了。
“不知全面,娘娘没有急着开口请示陛下呢意思,很是妥帖,”
待虞昭坐定后,卓姚为她端来了茶水点心,此时无外人在身侧看着,便不必忌惮着规矩,她顺势也坐在了她的对面,开始同她谈天:
“不过今日娘娘着急应下文夫人之请,着实是有点冲动了,想必您现在,也已经是意会到了,故方才,才回避了藕花姑娘问出的问题。”
“知我者,终究还是姑姑也,”
与楚子凯温存了一番情意后,虞昭此时觉得,对文罗做出那冲动之举的缘由,好似能大致能了然于心了,由衷叹道:
“原旁观者清这一道理,并不是哪里都能通用的,于男女情意一事,便不能用,二人所能互许的情意,深浅与否亲疏与否,深厚能深厚至何程度,浅薄又能浅薄到何地步,他们自己朝夕感受,都难以看得清楚,局外人只从表象看,更不好做出判断。我不能得知文罗对凌锋的深情付诸了几许,怎会有十全的把握劝得她离开凌锋,信誓旦旦给文夫人许了诺,着实是我太过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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