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昏沉沉迷离不清中,此状态下,纵然外界的人与事再是烦心,都已经传达不进虞昭的脑子里了,可在她的感知里,还有一点残余未散的意识在其中肆掠个不停,没能让她成功偷得半点安宁来放松一下一直紧绷着的心弦。
原是因虞昭晕过去前,心中想护好自己肚子的那种执念太强烈,以至于此时不省人事了,这执念也都一直混在她的噩梦里作祟,让她不得清醒,心悸亦是迟迟不能平复下去。
满心都在恐惧,虞昭此时唯一剩下的情绪就只有害怕了,害怕自己没能尽好一个母亲的职责,害怕腹中的孩子会因自己的缘故有个三长两短。所以,她不敢趁着这场昏睡,安然放下心来将疲惫舒缓片刻。
还不能确保孩子是否平安,虞昭潜意识里的慌乱感驱使着她拼了命的在挣扎,极力想要摆脱开周遭昏暗回到现实之中探究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让她安心,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许久,她都没能成功将这场梦魇挣脱开。
模糊不清间,奋起凝力了那一瞬,虞昭总算感觉到包裹在自己周围的黑暗有破裂退散的迹象,同时,也渐而能感知到身旁,好似有许多熟悉的声音在焦急地呼唤自己。
其余人都在唤她娘娘,只一个声音在唤她昭昭,虞昭听得心动,本想即刻开口应楚子凯,却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拿不出来,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堪堪才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醒了,娘娘醒了,娘娘终于醒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蓦而听藕花那大嗓门带着哭腔洪亮吼出这了一句,虞昭被惊得一抖,不过这一喊,终于才是将她的神识完全喊回来了,屋子里的人都朝她看过来,见她眼睛里慢慢有了神采,皆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纷纷上前来关切询问。
“先别慌,都给朕退远些,别惊扰了她。”
七嘴八舌,只让虞昭觉得嘈杂,只有听到这个最熟悉的声音终于响在耳边,她这才觉得能安心,渐渐清醒过来后,才发觉,自己此时应是被楚子凯抱着半坐在塌上的。又转着眼珠子往屋中周围一扫,发觉殿中除了卓姚等人在外,还有胡仁礼和除豆萁也垂手立于一旁。
气氛有些凝重,藕花等几个小丫头怂兮兮地远远站在一团,神情有些怯怯,应当是受了训斥。但心里又担忧虞昭的安慰,所以还是手拉着手壮着胆子委委屈屈挂着泪望这边瞧着。
旁边跪着一排内侍越发显得可怜,以冯运为首,齐刷刷面对着墙壁跪着,战战兢兢不敢动弹,听到身后的动静大喜过望,却也不敢往回看。
德高望重的卓姚自然是有资格被楚子凯以礼相待的,依旧站在离虞昭楚子凯比较近的地方,但她面上愁容也是明显,就只稳重立在旁边不说话,像是在预备等楚子凯的吩咐行事。
看到虞昭醒来后,不论是卓姚还是小丫头们,一个个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都是承受重压过后的得到解放了一般,如释重负,仿佛虞昭的魂回来了,她们的命也随之保住了一般。
瞧过了屋中此般的状况,虞昭迷迷糊糊不过脑子想也知道,楚子凯方才见自己晕过去还受了伤,必定是因心急心忧朝宫人们发了一通火的,连忙就抬头,想看看他。
却见楚子凯早一步将头微微俯下了,眼里满是急切忧虑,与虞昭对上了目光,见她神情迷茫好似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欲逼问得太急,只轻声道:
“昭昭,如果觉得哪里难受,定要快些说出来。”
不难听得出,楚子凯语气里藏着满满的担忧,甚至有些后怕,虞昭想让他安心,下意识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在下一刻,满面从容就瞬间消失不见。
意识渐而缓回,虞昭忽然想起方才困住她的那重重噩梦,明白过来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惊惧得瞪大了眼睛,心中瞬时惊慌无措,连忙低头,伸手去触碰查看自己的肚子。
还好,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适,可虞昭绝对不能接受自己腹中孩子的安危出一点意外,根本不敢放下一丝谨慎,顾不得头痛和手上的伤口,着急忙慌立起身子,转头望着楚子凯,握住他的手想与他得个确认:
“陛下……”
不料才张口,虞昭的天灵盖处就传来的一阵刺痛,生生将她说才出口的话音给截断了,虞昭再次被这痛逼得失了力,控制不住身形,摇摇欲坠,好似又要往后面栽去。
好在楚子凯眼疾手快,赶忙将虞昭捞回,拥在怀里紧紧抱住,他也知她所担忧的什么,想让她安心,惶急给着她答复:
“昭昭不忧心,孩子没事,如今只要你好好的,就都好好的……”
一阵刺痛过后,整个脑袋都在涨疼,这痛苦滋味着实令人难以忍受,虞昭咬牙硬撑着,环住楚子凯的手,都快将他背上的衣料抓破了,都还是没有得到半点缓解。
已经从他口里确认孩子无恙了,虞昭心中悬石终于落地,这才能腾出心查看自己的情况,费力抬手起一只手,往头上最痛的那一处摸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撞在桌角上的额角处,很明显地已经肿了一个包块出来。
但这一阵要命的头痛还没缓过来,虞昭复将脸埋在楚子凯怀里,死命熬着,也无心去管头上得肿包起得有多大了,垂下了手后就恹恹在楚子凯怀里忍痛,更无心再开口与谁说话,疼得她身子都忍不住在微微发颤。
见此,楚子凯着实心疼得不行,却又不知该如何帮虞昭缓解着痛,心急如焚,急忙又开口问胡仁礼道:
“你能确定,她头上的伤真的无碍吗?即是无碍,又为何会痛成这般?”
胡仁礼躬身上前两步,拱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