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怎敢当妹妹此言,”
得了虞昭的大度赔罪,凌德仪惊得手足无措,连声道了不敢后,又道:
“嫔妾如今是待罪之身,哪怕妹妹真的对嫔妾视而不见,想要了嫔妾的命,也是嫔妾罪有应得,只是嫔妾对母亲生养之恩未报,着实愧疚,只求以死谢罪之前,陛下与妹妹,能再让臣妾与她见上一面。”
冠冕堂皇的虚话可尽数当做耳旁风,但虞昭昨日确实听得,南荣夫人与自己提起过,她入城门时与凌家的车马相遇,亲眼见得凌德仪的母亲病得形如枯槁,还因一点小事就当众被凌父呵斥了。
自己祖母对自己说的话,虞昭自然是相信是真,如此想来,她便觉得,凌德仪再是无谓而口中所述说她母亲的处境艰难一事,应当不会是假,遂迅速斟酌一二,率先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你的烦忧是何,要解决这担忧何等的困难,本宫一应儿无心过问,也无心去管。但本宫也不要你以死来谢什么罪,你我恩怨,不至于此,一切还是按规矩来就是。你犯的罪,险些败坏本宫的名誉是真,所以与你降位发俸禁足一切罪名,是依律法而行,在你真心悔过之前,本宫依然不想给你减免。至于其余的……”
说到这里,虞昭渐而将目光转移,望了望楚子凯,闷声将话同说于他与凌德仪两个人听。
“比如你母亲的事,并不是本宫义务之内,但陛下若愿意出手相助你的话,本宫也不会多手拦着。”
“一码归一码,先把从前事情全部说清楚了,才能再谈其它,”
心系虞昭前不久是差点吃凌德仪哑巴亏的人,如今见她自己松了点口了,楚子凯觉得自己得她托付,便一定想尽好自己的职责,依然没有放松紧惕,
“先不论你为母假意行善求荣这一事了,当日团年宴上,你吩咐人故意在懿妃的饭食中添油盐,致使她倒胃弃席不愿食,你与那群乌合之众,就借这个由头,明嘲暗讽,想要当众给她身上泼上朱门酒肉臭的脏水,妄想给她安上一个奢靡无度的恶名。此罪你可还记得?”
凌德仪点头,低声答复:“回陛下,臣妾记得,臣妾认罪。”
“即是记得,那朕就无需绕弯子了,”
耿耿于怀于凌德仪当日起了陷害虞昭之意,妄想坏她名声衬自己良善,楚子凯最容不得旁人对虞昭带着这样的恶意,故面对凌德仪此举,他不愿就此放任,刨根问底追问道:
“你直接告诉朕,若如你所言,你做出那许多事只想博得个好名声邀功求荣,便只用做好你自己的戏便是,为何非要将无辜的懿妃牵扯进来,此举若是成了,她便会受万民唾骂,结果实在恶狠,你行此狠毒之举,缘由是何?”
“陛下何谈臣妾狠毒,臣妾其实……不过也是……想借懿妃妹妹一个势而已,”
说起此般缘由,凌德仪面上失落更甚,最终像是失意到了极致,所有的情绪汇聚便化作了释怀一笑,但虞昭楚子凯都不难品得出,她这笑中,带着悲意满满,言谈亦然。
“当日臣妾将节礼一点不留尽数送与北疆灾民,只以素装出席于九州台宴席之上,坐在众珠翠满头的姐妹之中,是何其格格不入,这样显眼,陛下可曾愿赏过臣妾一瞬目光?”
话后,凌德仪将头微微扬起,瞳孔定格在一处,一动不动,好让通红的双眼中噙住的那一汪泪水,不会往下流,最终悲意太甚,没能兜住那两行晶莹,显得愈发可怜楚楚。
泪落下的同时,凌德仪嘶哑着喉咙接着感慨道:
“臣妾依稀还记得,当日懿妃妹妹身着暖锻锦衣,头绾明珠凤冠,轻而易举便造就璀璨夺目之势,她一现身,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倾城风姿,在场何人可比拟?别说陛下的目光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试问哪一位不是只瞩目于她呢?
明里所说的意思,是虞昭以光鲜衣着夺目,受了楚子凯与众臣万千瞩目,实则暗里潜藏的含义,是楚子凯加附于虞昭身上的荣宠太过于耀眼,让其余众妃存在感全无,领会到凌德仪话里表述的意思后,楚子凯虞昭不由恍然一滞。
继而,又见凌德仪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子,直白地反问楚子凯道:
“陛下,臣妾问您,臣妾所谋划的事,哪怕再是费了十二分的功夫,策划得天衣无缝,若是没有懿妃妹妹参与进来出这个场引出,又有谁会有意,去留心臣妾是不是身着素服,是不是作风节俭呢?既然所作所为都不能让人关注到,臣妾样子做得再好,又何有机会去争得这一个简朴为民的功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