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虞昭更有一点疑惑,看向南荣夫人和李老太君,轻声奇怪道:
“可是奇怪,竟就这样有诚心,连与自己分离了多时女儿都不着急见,就赶着要来这里见本宫。”
“娘娘,恕臣妇有僭越之嫌,您推辞了吧……”
还不等虞昭做出决策,却见李老太君摇了摇头,十分罕见的行了冒犯之事,开口十分严肃与虞昭建议过后,又仔细解释缘由:
“前些日子,臣妇见了凌夫人,她久病成膏肓,却不在家卧床修养,成日带着一身病气拜访这里拜访那里的,此行为不说损耗她的身子,对接待她的人着实有些不妥,寻常人看重情理也就罢了,不好去驳她的热情,但娘娘如今是有了身子的人,万不能被病气沾染了,闹个什么病啊痛的,若此时让她进来,冲撞了您,可就不好了,还是改日再见过吧。”
待李老太君话毕,南荣夫人也连忙附和道:
“正是老太君所说的这个理呢,祖母也知,她病得厉害不宜亲近妇弱,和宁,你得顾及着身子,今日就先不见,改日等她好了再见过吧。”
受了两位长辈的劝,虞昭虽不知她二人为何要这样小心翼翼地草木皆兵,但想着一来要让她们安心,二来也觉得她二人的劝导虽是夸张,确实是有点道理的,遂就点点头表示答应,提高声音往外头知会道:
“请凌夫人去贤居殿见德仪娘娘吧,她母女二人好不容易才团聚一次,本宫不好来占用时候,好生收了她的礼道谢,就说本宫已经知晓了她的心意,今日就不见了,再去库房里挑几件好摆件布匹,与她回礼就是了。”
外头的人听了吩咐,再回了一声领命就下去办事了,虞昭却迫不及待想探究自己心里生起的好奇,转头就直白朝李老太君问道:
“原听陛下与卓姚姑姑说起过凌德仪的父亲在战场上救过镇国将军的事迹,本以为您会念在凌家对李家有大恩这一念上,待凌夫人会格外亲厚一些,不想听您方才的语气,亲厚倒是不见,倒觉得好似对她有些……不甚耐烦……之意?这是为何呀?”
“娘娘是个性子耿直的实诚人,那臣妇也就不瞒你什么,”
说起自家与凌家人的纠葛,李老太君语气中充斥着满满的无奈,是十分无可奈何的那般无奈,如同十分心累,缓声叹道:
“凌夫人一家,其实细想,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是他家男子倔起来皆有些好强不讲理罢了,寻常时候,倒是一家子都守规矩,但守规矩时又是守过了头,时常把人弄得浑身不舒坦,我们还得对他们千言万谢,好似欠下了他们好些人情般,殊不知,咱们其实也不一定需要他们这些热情,可他们就是要上赶着给人送来,不知该拿他们怎么办……”
向来只觉得李老太君性子和善为人中庸不争,虞昭还从来没听过她对什么人发过牢骚呢,这样一来,就更是来了兴趣,于是又追问道:
“老太君此话怎讲,可方便说与我听听?”
“不止是老太君如此觉得,你阿祖与我才来这京州城几日,就将李老太君所述感受的清清楚楚,”
与人寻得了共同的话题,南荣夫人也破了寻常不在背后言人是非的原则,苦恼坦述道:
“你阿祖年轻时,修的几套练兵布阵的本事,镇国将军这几日便将他请去了御林军中教授各将士沙场攻敌守御的诀窍,可开始啊,凌家那位曾经顶撞过你的侍郎官有些不服教,你阿祖便拿三两招把他的气焰收拾下去了,二人打过相识了也就罢了,可之后好几日,凌家家主与凌夫人早晚都要拿着东西来拜访说赔罪,来了一次又一次,找得我与你阿祖早饭晚饭都吃不好。”
也难怪李老太君与南荣夫人会不谋而合地感同身受,两个老人家不是虚伪之人,同受一人这殷勤的过了度失了真实的奉承,自然会百般不自在,但自来又有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说法,她们面对凌夫人时,再是觉得不自在,也得遵循着前面那说法硬着头皮陪着她挂假面。
对南荣夫人与李老太君两人这不堪其扰的烦忧,虞昭在心中表示理解,笑着安慰道:
“也确实,与这样爱端着礼仪架子的人打交道打多了,想想都着实觉得累得慌,不见也好,他们的性子既然这样亲和,想来凌夫人吃了闭门羹,也必定不会记恨着我们什么。”
“娘娘可别误会,咱们可并不是不愿待见她,着实是因为不敢,”
想起家里因凌夫人的热情挑起来的琐事,李老太君心中烦忧过甚,眉头都皱起了一个疙瘩,哀怨道:
“她自以为自己亲自登门拜访的举动不失礼数,实则是太过没眼力见儿,前几日凌夫人登了我家门,为了不失礼数,臣妇就带着媳妇孙女儿们一齐来陪她,她也算细心,把我家人人都算得清楚,每人都备着不一样的礼,说话也算好听,先我与家人,都还觉此人是个不错的人。”
虞昭又问:“既然如此,为何夫人会改观?”
老太君继续答道:
“是因她见臣妇家中的小重孙体弱,就说自己身上那三拜九叩去道观里求来的一个金麒麟是通的灵气的,非要现摘下来给我小重孙带上,身有疾者的东西再是好,怎可轻易给孩子带,可她就是那样热情,我孙媳妇推辞再三过后她依然坚持,不好拒绝,便让了,结果转头她前脚刚走,果不其然,孩子一病,就病到现在,今日都还不见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