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见卓姚拿了个案几过来在自己面前摆了饭,亲盛了碗粥端着递于自己,南荣夫人忙接过道谢,又问虞昭用了饭否?听她说用过了,这才自己吃起来。
吃了小半碗粥并两块早点小食,南荣夫人便谢了卓姚不让布菜了,放了碗拿茶盏清了口,继续与虞昭说话。
“我倒还不算劳心,你可没看见陛下和你阿祖,昨日你不好了,他两个焦心得脸色都大变了,陛下一直守着你,听御医说你脉息胎心不定,虽面上稳住了看不出什么,但给你喂药时,我分明看见他手都是发着颤的。你阿祖也是,昨日躺上床叹了一晚上的气,今日天不亮,便合衣出去查探,满心都在想要找出个究竟。”
听此,虞昭越发担忧,低声内疚道:“也是我胆子太小,竟会被那样小一条蛇吓得走不动道,还得连累这么多人为我提心吊胆。”
“怎能怪你胆小,幸而是你警惕啊,”
一提昨天的险事,南荣夫人好似劫后余生,抬手顺了顺自己的胸脯,满眼惊恐讲述道:
“你阿祖昨日去看过那被打死的蛇了,他懂这些,他说那蛇看着是不大,毒性可不是一般的大,若你没有察觉,真出什么意外,可怎生是好?他一直记挂着,所以星光未散就起身去拜访了在农宫驻扎做事的宫人们,冒着险把农宫里和周围的荒地荒林的蛇窝探了个遍……”
忽像是想起要顾忌着虞昭别又心生害怕,南荣夫人说得正起劲,却忽然闭上了嘴,眼带歉意对上虞昭的目光,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想将话题囫囵遮掩过去,却不想虞昭已经被勾起了好奇,能压抑住心头害怕,继续追问道:
“我不害怕,祖母,我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有怎样的蹊跷,陛下和你一样,怕我害怕,什么都避着说,我哪里就那样脆弱了,听一听还是经得住的,你们不与我说明白,我反而忍不住要胡思乱想,心悬着始终不能放下,倒是更难过。”
既然听虞昭主动开口问了,南荣夫人生怕继续瞒着会不顺她心意,决定不再遮着掩着了,如实同她讲述。
“你阿祖和宫人们去探了几个蛇窝,就发现这周遭的蛇啊,只一品种,名王锦蛇,这类蛇啊,多被用来入膳,无一点毒性,而且有一种习性独特,喜食各类毒蛇,尤其是你昨日撞见的那种体型小巧的毒蛇。一般的毒蛇只要察觉到周围有王锦蛇的气味,便会知趣避得远远的,你阿祖还说,自古民间还有谚语,是说一地王锦蛇,十里无毒蛇。可既然真是如此,昨日农宫里出现的那条毒蛇,来得岂不是太过蹊跷。”
果真是有缘故而并不是意外,虞昭忽觉一阵冻骨恶寒从背后袭来,因为她深知,比一条带有剧毒的蛇还可怕千倍不止的,便只能是一颗冰冷恶毒的人心。
极致惊惧之余,虞昭暗暗直劝自己首先要顾忌着腹中孩儿不能再有事了,于是竭力稳下了心定住神,尽力控制着情绪没有多大的波动,面上也不露一点异常,没让南荣夫人又起忧愁。
但涌上心头的阴霾源源不断,因此,在谈话时,虞昭应南荣夫人的话,渐渐说得越来越有气无力,南荣夫人似有察觉,问如何?虞昭微笑了笑做掩饰,只答耐不住那安神药力,又觉得困了。
自是不愿多耗费虞昭的精力,南荣夫人一听她说困倦,连忙让她躺下合眼,坐在床头守着她睡安稳了,都舍不得离开,直至外头有人进来轻声请,她转身再看了看熟睡虞昭,嘱咐拜托宫人细心照料,这才起身出去了。
这边貌似睡得香甜的虞昭,听得南荣夫人出去了,费力托着肚子转了个身躺着,背对着宫人们,睁开的眼里,不见慵懒之意,只剩迷茫的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