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特地为了百工令而来的大儒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看来当今陛下和帝师都没有轻视儒生和科举的意思,相反还很重视。
新科榜眼和探花闻言心中一松,唯独状元谢珩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在意此事。
文昴歌在角落里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谢珩不同于人的从容也让他多看了两眼。
而高台之上,宁昭也开始提起今日的主题,一一点了今年春闱三甲的名姓,而后一一行了封赏。
宁昭言语间还带着十分的亲和,还拉起了家常,而后顺理成章地问起了三人的家事,最后扯到了娶亲一事上。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要赐婚了,底下一班臣子不禁都提起了心,毕竟朝中关系错综复杂,陛下的赐婚都是平衡势力的举措,他们怎能不上心?
当然,除了秦观月,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余光则落在了角落里的越闻天身上。
而越闻天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越过众人头顶交汇,这种感觉太过微妙,那份奇异的喜悦让秦观月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而远在台下角落的越闻天只怪自己眼睛太好,即使离了百步远,他也能看见她弯起的嘴角和那双含笑的眼眸。
他心跳又快起来,想低下头,却又控制不住去看对方,胸腔里的情绪在鼓动叫嚣着。
他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迫切渴望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只因为能光明正大地走到秦观月身边,只在自己一人目光之中。
而在他二人之外,恪王宁巳将他们之间的隐秘动作看得分明,心头充斥的愤恨与怒意差点让他忘了关注宁昭给谢珩的赐婚。
直到谢珩撩起裙摆向宁昭跪下,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了赐婚。
宁昭也不恼,笑着问了句,“谢爱卿是心有所属?”
谢珩摇头,恭敬道,“陛下赐婚乃是恩裳,可臣有所求,故而不敢再受恩赏。”
他这话就差明摆着说,我不要赐婚,我要别的了。
敢跟陛下讨价还价,如此胆大包天之人实在少见,满朝文武没见过,宁昭也没见过。
不过他喜欢狂妄的人,毕竟走到他面前的人,能够狂妄,必然有狂妄的资本,比如……
他下意识瞥了眼右手边的秦观月,却见她嘴角挂着笑,他目光微动,再次看向台下的谢珩。
“你想要什么?”
“臣想入大理寺。”
宁昭有些意外,大理寺的职位很是微妙,虽权柄在手,却又独立于朝堂政局之外。
其他人也很意外,恪王宁巳虽然脸色不太好,但也不惊讶,显然是谢珩早已跟他打过招呼了。
于是他问了句,“为何想入大理寺?”
谢珩只说了一句话,“臣入仕为官,不为权势,不为富贵荣华,只为正义清明。”
“好!”
宁昭龙心大悦,拍了下扶手,当即应了他的请求,封其大理寺少卿,官拜四品,倒是三人之中官阶最高的。
宁昭有意延续这股高兴的劲头,目光掠过底下众人,笑道,“状元大才,朕本欲择佳人伴之,奈何有缘无分,不过朕忽然想起来,诸位爱卿家中似乎也有子女成年未婚啊?”
他说完又笑着说了句,“哦,对了,还有朕的巳儿。”
宁巳脸色一白,众人也是心中一悚。
方才陛下未来之时,恪王与帝师闹了那么一场针锋相对,他们本以为陛下不知道,现在看来,陛下都知道。
有几个人抬头看了眼帝王手边的帝师,神色怡然,显然并不惊讶。
果然,这位帝师行事从来不会只为了出气,原来是故意挑拨陛下与恪王之间的关系,这招不可谓不狠毒。
宁巳自然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目光阴沉地瞥了眼高台上的秦观月,随后起身恭敬回话,“儿臣从前年幼无知,做了不少荒唐事,叫父皇费心了。”
他这话便将从前求娶帝师之事都推给了年少荒唐,宁昭闻言一笑,似乎放了心。
然而下一刻他便看向席间,“朕礼部侍郎家有一女,尚未婚配,礼教夙严,倒是正好与巳儿相配。”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