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禅微怔,不动声色地安慰了句,“无事,不必害怕。”
这恩恩爱爱的一幕落在旁人眼里,更觉唏嘘。
秦观月瞥了那二人一眼,看向楼冰河笑道,“我是来找楼将军的。”
楼冰河心头微跳,“找下官做什么?”
“陛下夜宴,本官怕黑,劳烦将军护送。”
“帝师大权在手,周围尽是能人异士,只怕轮不上下官。”
秦观月轻笑一声,“楼将军,你也说了,我大权在手,所以此刻并非是在与你商量。”
楼冰河脸色微寒,忽而冷笑一声,大步向世子府外走去。
“下官……遵命!”
秦观月满意地笑了笑,而后朝周围微颔首,转身离开,连看也没看身后那对新人一眼,不禁叫看戏的路人心头疑惑起来。
然而不管众人如何疑惑,这堂还是得继续拜。雷豫使了个眼色,喜娘便又喊着拜天地。
红盖头下的何琳心中激荡,终于松下了一口气,亦步亦趋地拜了天地,被送进了洞房,却在刚踏进房门的那一刻便晕了过去。
白禅将人接住,抬头看向雷豫,“这女人怎么办?”
“先看着,别让她醒,若有人问,见机行事。”
雷豫心头一团乱,“事恐有变,我得去通知少主,你留下等消息。”
“是!”
薄暮冥冥,广阔威严的琅琊京都被黄昏笼罩,淡淡的月影轮廓悬在天际,通往皇宫的玄武大街上几道身影缓缓前行。
秦观月出门时便已披上了厚披风,一张巴掌大的脸藏在白绒绒的狐毛里,显得格外精致矜贵,身后依旧跟着萧声。
一旁的楼冰河与孙楚却是冷着一张脸,一路走来,双方愣是一句话没说过。
“我一直有个疑惑,楼将军似乎对我格外有敌意,难道就只是因为我当初从你手中救下了越闻天么?”
楼冰河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想搭理她。
秦观月无所谓,继续说着,“我自幼被钦天鉴养大,身受大恩,却又被自己敬重的恩师种下至毒掌中莲,当作杀人弄权之器,故而楼将军才会坚信我不会心甘情愿归顺大羲皇室,是吗?”
楼冰河依旧不言,倒是孙楚头一次听说这位少年帝师的过去,不禁偏头看了她一眼。
秦观月笑着继续说道,“世人都说楼将军忠君爱国,可我疑惑,楼将军到底是忠君还是爱国?”
“若你爱国,那我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事,你又为何多加阻拦怀疑?若你只为忠君,那你……又为何弃襄未而择羲?”
话音落地,楼冰河终于有了动静。
他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一旁的秦观月,目光冷厉幽深,带着丝丝缕缕的杀气,“我楼冰河行的端做得正,无愧于心,不需任何人指摘!”
“好一个无愧于心。”
秦观月勾起嘴角,“楼将军昔日为临安一城百姓而归顺大羲,那如今临安重归襄未,一旦大羲与襄未开战,临安首当其冲,届时将军作为主帅要如何抉择?”
“是杀,还是不杀?”
“……”
楼冰河握紧拳头,死死瞪着眼前女子,像是要看到她骨子里一样。
然而最终他也没有说开,而是转身去了英华殿方向,孙楚自是匆匆跟上。
两人已在正阳门内,秦观月也没那么急,就看着他大步离开,而后拐过宫道,便碰上了一脸惶然的王总管。
“老奴给帝师请安……”
王总管说着又回头看了眼,秦观月跟着看过去,恰好瞥见一片明黄袍角掠过。
她了然一笑,“王总管客气了,有事便忙吧,这皇宫我还是认得的。”
王总管松了口气,连忙追了上去。
秦观月负手站在空旷的太清殿前,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宫人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化为了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