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越深,对母亲的思念就越厉害,姜蒙再也忍不住扑在母亲的坟头痛哭起来。
姜心叹了口气。
她理解姜蒙的心思,若母亲真的只是因为生病而死倒也罢了,可是母亲的死,那个抛弃妻子的人要占一大半的责任。
怎能叫人不怨恨呢?
姜心也没催他,只是等他发泄自己的情绪。
闵昭走到姜心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姜心抬起头,对他眨了眨眼睛,这时候闵昭才发现姜心的眼睛已经红了。
她没哭出声,可是有一些悲凉也是真实的。
在原主仅存的记忆里,有一大部分是关于母亲的。她是个温柔可亲的母亲,在姜老太和姜仕崇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姜蒙身上的时候,是母亲爱着她。
那一份压在心底的亲情,也让姜心感觉心酸。
只是可惜,这个温柔的女人,没能保护好自己,也没保护好她的一双儿女。
直到此时,姜心与闵昭才找到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就很无语了。
两刻后,姜蒙才开口:“挖吧。”
闵昭带来的人立刻上前将坟土挖开,露出已经有些腐朽的棺木。
姜蒙面带羞愧:“我不懂怎么下葬,这棺木竟然已经腐坏了。”
姜心点了点头,道:“无碍,等我们回去,为母亲换一换新的棺木,将她好好安葬。”
姜蒙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姐弟两个有默契一般,默认了要开棺,要验尸,要为他们自己讨一个公道。
土埋得并不厚,不多一会儿棺木就被拉了上来。
闵昭问姜蒙:“仵作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现在就开吗?”
姜蒙点了点头,走到棺木旁。
“开吧,里面有些东西我要看一看,这样才能真正确认母亲的身份。”
姜蒙就站在棺木旁边,看着棺木的盖子被掀起来,露出森森白骨。
姜心站在闵昭旁边,开棺的一瞬间,别过头。
腐臭的味道突然涌出来,所有人都皱了眉头,包括姜心。可是姜蒙却只是木着脸,看着那白骨,看了一会儿才拿起里面的一个香囊,对闵昭道:“验吧。”
因为时间有些久了,带着有一些随身物品的腐坏,骨头已经变了颜色,想要验出真正的死因,也需要清理一下。
姜心脸色惨白。
因为从开棺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就好像被什么牵扯一般,疼的她险些晕过去。虽然只是一瞬,可是足够让她消耗浑身的气力去支撑自己。
闵昭发现了她的不对,连忙将她扶住,低声问:“怎么了?”
姜心的手还在抖,嘴里喘着粗气:“我……我有些难受。”
虽然心脏不疼了,可是浑身那种似乎被抽干了力气的感觉一点也没减少。一股滚烫的感觉从她的胃部蔓延到四肢百骸,好像血液都燃烧起来一般。
此刻,她不光脸色惨白,额头还开始冒冷汗。
姜蒙刚拿出香囊就看到这样的姜心,立刻走过来:“姐,你怎么了?”
姜心被闵昭扶着坐下,摇了摇头:“没事。”
然后自己给自己搭上脉,却发现脉搏跳得很快,十分纷乱。
闵昭有些担心她:“要不然你先回去?”
姜心摇头,她知道自己没事,除了浑身没有力气,血液沸腾,似乎没有别的致命的感觉。
姜心对姜蒙道:“你去帮忙吧,顺便整理一下娘的遗物,咱们都带回去。”
姜蒙点了点头,又回到棺木旁。
这时候清理尸骨的仵作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验骨。
而此时的姜心却突然浑身冰冷,那血液沸腾的感觉瞬间褪去,身子就像被投进了万年冰窟。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涌,以至于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阿心!”闵昭吓坏了,抱着她使劲的摇。
姜心感觉在听到那一声叫的时候,身子有一瞬的回暖。
姜蒙也看向她。
姜心突然明白了什么,咬着牙,看着那被取出来的骨头,喊了一声:“娘!”
身体的桎梏似乎松了一些。
姜心咬牙切齿:“娘!”
闵昭只当她是悲痛过度,满面愁容的将她抱着:“有我在,没事的,阿心,冷静。”
姜蒙忍住的泪又留了下来,他走到姜心身边,哭着叫了声姐姐。
姜心努力喘着,那股桎梏又盘上来了。
“姜心!”姜心突然对着那棺木喝了一声。
正在做检验的仵作也吓了一跳,因为姜心这一声叫的太暴躁,太凄厉了。
闵昭和姜蒙也吓坏了,手足无措的将她抱着。
然而,此刻的姜心的怒气快爆了。
她眼睛都瞪红了,她挣脱了两个人的怀抱,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她抬头,冲着那棺木尖锐的喊出声:“姜心,我一定会替娘报仇,我发誓,我发誓!”
沸腾,冰冷,压力,剧痛,如同潮水般从她的身体里褪去。
姜心呼出了一口气,眯着眼倒在了地上。
闵昭被姜心推开,现在才扑上来,一把将姜心抱在怀里,他的手都是颤抖的。
姜蒙也哭花了脸:“姐,你怎么了?姐,你别吓我啊。”
姜心艰难的掀了掀眼皮,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气若游丝的说了句:“该死的……原主!”
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而正在此时,仵作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将军,从这位夫人的尸骨上来看,确实是死于中毒。”
姜蒙双眼一闭,也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