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之后,风媱第二日便无碍,也算雪峰妙算。
只是风媱身边一众服侍的奴婢侍从,千夜凉又再仔细盘查一回,他与玄冥皆欲将青云指派出去,唯风媱决意留她,玄冥便才作罢。虽是作罢,到底心里有些气怒,“下次倘若再擅自做主,为师便将你住处移到我哪儿去,日日夜夜看着你。”
风媱没想明白,“我不是在师父这儿吗?”
玄冥说的语气平常,好似在同人谈论花鸟天气,“卧房。”
风媱面色涨红,心跳如雷,不敢另做他想,也不敢再续师父的话,只是温顺道:“我因当时心里也不清楚,只怕万一错了,若告知师父,依着师父的性子,蕉浓与青云你一个都饶不了。我是想着自己既然择了她们,便也要对她们负责才是。”
玄冥摸了摸她头,“终究你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无论何事,同为师明讲。”
风媱心中暖融融地,下一刻师父已经将她头按入怀里,她本也有几分乏累,此刻只闭眸,乖巧“嗯”了一声。
深春渐近,百川消融,梅山上只有山巅处有一片白,其余的皆褪了银衣素裹。
寒梅谢尽,故人却未返回。
风媱同青云在梅山上住了几日,调理身子,每日里练琴看书,或同青云山里挖野菜,寻山花,日子过得分外舒坦。除了心中记挂去了银川的琴伯同丰濏。
琦钥送来信,说她在婚礼之前都将待在泽曲,又说她收罗了好些好吃的已经在路上送来。风媱见之扫去些微心头阴霾,几分欢喜,立即书一封回信使青鸟返送。她又灵光一闪,约着师父去街上办理给琦玥的回赠之物。
中间风媱也不做主,尽量让师父来挑选。两人至黄昏时分出宫,及至月上高空,铺肆闭门,街道行迹寥寥,适才踱步回去。已是收获颇丰。
“不知琦玥会送些什么过来,师父可去过泽曲?”
“自然。”
风媱悠悠然道:“泽曲是妖族之都,琦玥如此美丽聪慧,那边的水土必是养骨肉的很……有时想想,师父理着这么大一个家,也很辛苦,若能得一位好妻子,师父的担子也会轻许多吧?”
玄冥闻言并无回应,不过停下步子,一双深幽无垠的眸子沉静凝视着她,波澜不兴的。
风媱顷刻避开他目光,微低头道,“师父,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玄冥伸手,几根修长冰凉手指轻抚在她脸颊上,“我和她事先有约,此次婚事只是虚名,待将来同天界战事彻底平息,便再无瓜葛。”
风媱呼吸窒了窒,一时半抬头望他,见他目光仿佛透出深幽幽的光来,深幽幽的光将自己笼罩裹挟着,没有压力却令她灵台惊慌不已。她侧脸转身,便要向前行。却为一双有力的手抓紧了手臂,然后她听见玄冥沉稳冰凉的声音拂过她耳边:“媱儿,忘了他……”
“谁?”
身后人轻轻叹息,“君梵。”
风媱心中霎时钝痛而混乱,抬头望向那一轮弯月,一行清泪于面上缓缓淌落。
“师父,这段时日我常想,若媱儿没有去天界,若媱儿没有遇见他……该有多好……”
夜风清冷吹拂,风媱清冷的声音好似是透过风飞入了玄冥的耳畔,惊颤着他心底隐秘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