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梵抬眼觑他一眼,拆开一坛酒递给他,自己亦抱起一坛举起,“玄兄,干了!”
玄冥愕然一瞬,抱起酒坛。
君梵碰了一下他酒坛,“我敬你!”言罢,举起酒坛,直灌入口,带着几分醺然的狂放不羁。
玄冥撕开封口,单手抓起坛口,仰脖海饮。
两坛酒,两个人竟真是干了。
搁下酒坛,君梵粲然一笑。
玄冥亦淡淡扬唇。
外面春光柔和,空气里飘荡着草木初生的味道,又似冬日枯木腐草化为地料被阳光蒸晒后的气味。
好似时光流转间,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也似这般的春日。
“北荒之战,阿媱以鸿蒙珠挡了你一剑,又以鸿蒙珠,阻了我,带你回到玄界。”
玄冥淡漠“嗯”了一声。
“我那时入了鸿蒙境,做了一场梦……”君梵醉意不复浓烈,毕竟是人间之酒,并不能真正令他醉倒,先前不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玄冥此时方才微晃了下神,手指轻轻扣着案面。
君梵疑惑道:“莫非你也做了一场梦?关于阿媱的梦?”
玄冥思索一会儿,望他道:“我那梦里,阿媱为了阻止战争,为将鸿蒙珠的灵力发挥最大,将自己献祭给了鸿蒙珠……”
君梵确认了,却也恐惧了。
如果继续战争的代价是风媱的消失于世,那么,他无法接受。
哪怕是一种可能性。
夕阳西下,小酒馆的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为了风媱,我愿意。但,杀兄之仇,无法抹去!”
“风媱在你心里,分量竟如此之重。”
“是很重,若非是她,若非是命运这般安排,你我便不会今日坐在这里。”
“……那便让先前所有的家国仇恨,在我们之间消解吧。将来之事,便交给后辈去评述,神族,玄族,各安其境,永不再踏足彼此地界!”
“……”
店内只有两名男子,相对安坐。他们时而沉默,时而交谈,时而怒目以对,到最后都一派从容淡然了。
待他们打开门走出小酒馆时,一轮弯月已挂在了柳稍枝头。店家揉着惺忪的眼醒来,只觉腿麻手麻,累得紧,再一看门口,那两名风华气度非常的男子正同望着一处。
他们望着那轮如钩的细月。
店家继而望向桌案,银子很够。笑脸热情唤去:“客官慢走,有空常来!”
他永不会知晓,今日,他所信奉的神的君主,和玄界君主,在他的这家小酒馆里,正在促成天地间的和平。而所有人更难知晓,这契机,只因一名女子。
玄冥同君梵一同步出,沿着昏暗的街道漫步出城。
“玄君,你说我们谁还有机会再来这里?”君梵问。
“反正,不会是玄君天君一起。”
“……那是。”
“……”
海神岛上,风媱每日在那方小院子里侍弄草木,又去四周寻了些花木,移进这院子里。毕竟香草可亲,可终究素净清幽了些,有些红红紫紫的花儿,看着才令人心更加愉悦欢喜。
云若笑道:“这院子平素没人敢动,一草一木皆是按照天君在时的模样清扫一下,也就姑姑敢移一些草木,种一些花了。”
风媱触摸着木樨枝叶,“你们很怕他吗?”
“天君好歹是一界之主,又是十九师兄,自然有些敬畏的。不过我还好啦,毕竟以前也,呵呵……不过,还是姑姑和天君相配!”云若挽住她胳膊,头靠在她肩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