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扯到国家历史上,快说重点。”
“好吧。站在现在人的视角上,必须得承认他们解答得十分完美。首先是第一个问题的回答——神创造了世间万物,可是,神并不是全知全能的。简单来说,神花了一年的时间创造了所有事物,小到元素粒子,大到整个宇宙。因此,神教中将神创世所花费的时间称作一年。”
“诶?可现在两国所使用的历法不是经过了一次改革吗?怎么一千年前就知道现在一年所经历的时间了?”
“正如黎小姐所说,过去的历法在日心说的流行后经过了改革,一年的时间也更加精确。在那之前的人自然无法预知这次改革。所以,这种说法实际是在现行历法的实行后流传出来的。教皇有时会根据科学的进展更改教义,使其更符合科学,更能被当时的人所接受。”
“明明是宗教却还要在意科学吗?”
“对于北国人来说或许有点难以理解,可在鲇津国人心里,是神创造了一切,所以事物之间都是平等的,人们也有研究神所创造的事物间的规律。也因为这样,神教的教义应该遵循科学。在历史上,发生了多次因为科学的重大进展而更改教义的事。
话说回来,既然创了世,神自然也可以来到世间,考验世人。而由于神的外貌是不能被描述的,所以只能化身别的模样。这也就是当时的人们对于第二个问题的回答。
解答了关于神的两个问题,就只剩下了对于信徒来说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人们为什么要信仰神教?当时的人们想到,既然人是由神创造的,那也就有可能能回归神的怀抱。所以,最终的目标也就很明确了,只要是遵循神的旨意,平等对待事物,就能在死后回归神的怀抱。对于这一点,也有人解释是在死后能前往神所在的神域。尽管两种说法有所区别,但大意相同,不用过多在意。可以说,因为明确了这一目标,神教才能在之后信徒遍布全国,甚至连皇室都有神教的信徒。”
“可皇室不是在打压神教吗?怎么会有神教的信徒。”
“周小姐,对于这一点,皇室中究竟是有人被神教的教义说打动,还是说想顺应民意,让更多的人支持自己,以便得到更大的权力,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不过,因为存在皇室中的信徒,才会有之后神教的发展。
在距今六百四十七年前,在位的皇帝颁布法令,宣布神教为鲇津国国教,可以在城市设立教堂,有着自己单独的财政,拥有私兵防卫,完全是一个独立于皇室的政府。但,得到这些特权的条件是,教皇修改教义,承认皇帝为神在人间的化身,拥立皇帝,不得违反鲇津国法律。说到底,这不过是双方的一次利益交换,皇室眼看无法抑制神教的发展,不如舍弃一部分利益,将神教合法化,成为自己阵营的一部分。而神教方,为了得到国家的承认,不再苟且偷生,不得不将皇帝设立为信仰的对象,成为皇室统治人民的工具。最能体现这一点的,是过去人们祈祷时,只需朝着任意的事物念祷告词,而在那之后,祈祷变成了向皇帝或皇帝所在的方位祈祷。”
“说到这里,我过去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鲇津国的人民还甘心处于封建统治下。现在看来,宗教在这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黎雪!你在说些什么!”
我摆了摆手,示意两人:“没事,现在的神教的确是统治的工具,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惜由于我的身份,无法像现在的一些人或着二位这样反对皇室,这一点还请见谅。”
“这是那里的话,是我们有错在先。”周小姐微微倾下身子,向我道歉。
“好了,还是回过头来。虽说双方达成了协议,可是问题很快就来临。如果说皇帝是神的化身,为什么皇帝会有办不到的事?这不是像过去那样一句神只是在考验你就能解决的。教皇想到的方法有两个,第一就是之前说过的,承认神不是全知全能的。不过最为关键的,是他所想出来的第二条方案。这一改变,可以说是将神分尸了也不为过。”
“雷恩先生,还请你不要吓唬他们,认真一点。”
“哈哈,抱歉,一说起劲来就会不自主地夸大。不过,那位主教的方法的确是将神分开来。简单来说,他将神分成了三部分:神躯,意志,和神迹。他认为,神拥有这三部分,三者可以分离,却又彼此依存。没有神的意志,就无法控制神的身躯,没有神的身躯,就做不出神迹,而没有神迹,就体现不出神的意志。可以说,这是很巧妙的一个办法。这样一来,皇帝就成了神的部分意志的化身,没有集齐三者,自然有无法完成的事。而且,这样也可以解释一些古老的故事,可谓一举多得。
但是,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这一次和上一次的变革,完完全全地动摇了神教的根基,自然有着很多不认同的人。而神教为了生存下去,向有着同样信仰,却不认同变革的人大开杀戒。这个在历史上对于异端都以宽容著称的神教,竟在这种时候染上了鲜血,实在是令人唏嘘。”
“为了这样的事去死,真的太可惜了。”
“周小姐,你错了。”我望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道,深黑色的眼眸因为我的话语稍稍颤动。“在我看来,他们为了捍卫自己的信仰死去,没有比他们更幸福,更值得尊敬的人了。”
之后,周小姐她们要连夜赶回北国,只好相互告别。不过既然是关口小姐的合作伙伴,今后应该还能见面。她们走后,我也打算回家。可关口小姐却一把关上了门。
“雷恩先生,你知道最近发生的几起杀人事件吗?”
我无力地叹气,之前的讲解已经花费了太多的精力。但我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时针尖端指向了十二和一之间。由于家中发生的事,我也并不是很想回家,我看着关口小姐,她的脸上满是期待,看来早就想和我聊这个话题了。算了,我还是继续留下了,又坐回了椅子上。店里早就没了什么人,还能听见屋外的雨声。
看来,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