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稍微有点短,陆远的腿长,双脚搭在沙发外面,称不上多舒服。
陆远换了陌生的地方也睡不着,脑子里乱的很,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裴家的房子。
裴家是很小的两室一厅,只够日常居住,谈不上舒适。
整栋房子还没有他自己的卧室大,住了三个人。
陆远明白,大多数工薪阶层的家庭,都住这样的房子。
亲眼所见,感受不一样。
看新闻联播的时候,裴江和他聊了两句,他回答的心不在焉,完全想不起来,刚才两个人都说了什么。
如此普通的环境,出现裴音这样耀眼的人。
她的优秀在自己的学校成为被攻讦的理由,每个人都能随便的上来踩两脚,她反抗了,就是她的不对。
她没有很多钱,没有多高的地位,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想要通过学习,考一个好学校,减轻家里的负担,努力完成阶级跨越。
裴音没做错任何事,却成为一个错误的存在。
陆远无声的捏紧被子,第一次明白不公平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感到羞愧。
为自己所在的阶级羞愧。
裴音卧室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她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慢慢挪到陆远身边。
“!!”
陆远本来在走神,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他的心脏都差点吓的停跳。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陆远捏着自己的小被子,一副弱小无助可怜的模样。
“你自己走神怪我干嘛!”裴音翻了个白眼,“我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关心你,你就是这么个态度?”
“我好的很!”陆远压低声音,“你就不怕你父母发现,现在把我赶出去!”
裴音捂着嘴笑,“他们都收留你了,还在乎这点小细节吗?我爸妈单纯,你能见义勇为,一定是个好人!”
陆·好人·远:“我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
“不客气。”裴音从善如流。
“没事就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不要上课了!”陆远瞪她,不想和她贫。
裴音却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左腿伸直右腿曲起,吊儿郎当的说:“陆少,咱俩聊聊?”
陆远看她坐没坐相的样子,额角蹦起一条愉快的小青筋。
他压着嗓子,忍无可忍道:“你给我坐好了!”
“聊天而已,陆少别这么讲究。”裴音摆摆手,坚决不听陆远的话。
“和我说说吧,你爸爸都说什么了,我们陆少没精打采的就来了?”
陆远往沙发里面挪了挪,闷声闷气的说:“没什么,都不是人话,你别听了,免得生气。”
“陆少,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父亲失望了?”裴音一针见血的问。
陆远没说话,默认了。
裴音随手扯过陆远腿上的被子,披在自己身上,斟酌了一下措辞,才说:“你不用生气,你父亲只是为维护自己的阶级。”
“他所谓的维护,是踩着别人的血肉!”陆远几乎是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