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暖意透过衣料,熨帖地落在脊背上,轻缓的力道稍稍一叩,她的身体就被圈进怀里,温暖厚实的衣料随即把人整个牢牢裹住。
林暮冬抱着她,体温安静透过衣料相隔,手臂绷得几乎有些紧张,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怕了。”
叶枝的脑袋被他宽阔的手掌覆住,小心拢着靠在肩上。
侵略性极强的鲜明气息瞬间劈面覆落,却又尽力藏起了所有寒意、所有疏离和所有的锋芒锐利,只留下最柔软安静的那一块儿,一样屏着息,小心翼翼地裹着怀里的小姑娘。
林暮冬嗓音低柔静邃,透出一点微哑的气声,慢慢轻柔拍抚着她的脊背,近乎生涩地努力哄她。
“都好了,别再怕了。”
叶枝眼眶忽然微微一烫。
原本早就淡忘了的,被人群和摄像机包围的忐忑,不得不一个人应对、努力要勇敢起来保护队员的紧张,胳膊还疼,跑得腿也疼,胸口还喘得火辣辣的难受……
所有的一个人早就能处理好咽下去的,反应慢一点儿甚至都快忘了的委屈不安,忽然在意料之外的温暖怀抱里甚嚣尘上。
小姑娘乖乖地被抱着,伏在劲韧的胸膛间,一只手紧攥着林暮冬的衣物,轻轻发抖。
雾气飞快在眸子里蓄积,睫毛轻轻扑闪两下,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原本还只有一点点点害怕的,转眼就把人哄哭了。
林暮冬头一次生出些无措,手臂悬在她背后不知道该不该用力,泛白的唇片紧抿起来:“别哭——”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下意识想要松手退开。小姑娘却忽然更往他怀里躲了进去,泪水越来越凶:“现在,现在一点都不害怕了……”
她的表现实在太没有说服力,林暮冬双手捧着扑在怀里的小姑娘,不敢使力,轻声哄她:“我知道了。”
叶枝自责得不行,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呜咽着道歉:“其实……一直都不怕的。”
小姑娘要强,林暮冬点点头,一动不动地笔挺站着,始终圈着她:“我知道。”
叶枝更自责了,噙着眼泪更咽坦白:“我就是想吃青团……”
林暮冬:“……”
林暮冬在已经倒空的口袋里翻了翻,轻吸口气,低头摸摸小姑娘的头发:“没有了,回头再买。”
怀里的小姑娘泪水还凶,软软糯糯的嗓音带出一点儿细细的哭腔,抽着鼻子摇头,摸出一个青团还给林教练。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依依不舍地添上了一个。
这一回总算弄清楚了叶枝是在做什么,林暮冬捧着两个被诚实退还回来的青团,低头望了她半晌,眼底一点点浸过和软,唇角无声地扬了下。
林暮冬放开手臂,在叶枝眼前单手撕开包装,自己也吃了一个。
小姑娘哭得红红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得,却依然异常懂事,目光追着他手里的青团,又安安静静地收回来。
林暮冬撕开另外一个,递到她唇边。
叶枝怔了下,仰起脸。
冷白修长的手指捏着糯乎乎的奶黄馅青团,稳稳递在她面前,耐心等着她张嘴:“这个不为什么。”
林暮冬望着她,瞳底沉静温然,磁性低哑的嗓音轻柔落在耳间:“我想给你吃。”
……
叶枝觉得自己好像又有点儿紧张。
小姑娘的呼吸微微急促,下意识按了按胸口,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瞄着林暮冬的神色,飞快从他手里叼走了那个青团。
像只护食的小仓鼠。
林暮冬看着她,笑意终于鲜明地突破眼底,微低了头轻笑出声。
两个人依然贴得很近,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能清晰地听见低沉柔和的笑声在胸腔里滚荡,震得叶枝脸颊又刷上一层不易觉察的淡红。
震耳欲聋的广播声忽然从无处不在的扩音喇叭里传出来。
叶枝吓得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地站直,被林暮冬单手圈着,轻轻放在走廊边的长椅上。
“来得及。”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现在只是预录的点名确认。林暮冬参加过无数次这样的比赛,对流程有把握,抬腕看了眼时间:“再休息三分钟,一起过去。”
叶枝向来在带路的事上对林教练深信不疑,听话地点点头,乖乖坐回了椅子上。
场馆的椅子大都是给运动员设计的,小姑娘坐着有点儿高,两只手撑在椅子边缘,腿放松地晃啊晃的,眼泪已经彻底止住了,只是眼眶一圈还被揉得明显发红。
林暮冬看了她一阵,拿了条运动员自取的消毒毛巾,在饮水机边兑了半杯热水,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响。
柴国轩找不着人,拿着那个要命的枪盒实在紧张,终于忍不住把电话急匆匆打了过来。
“人在哪儿呢?”柴国轩还不知道他忽然跑去干什么了,火急火燎催他,“快回来,你家枪一会儿离家出走了!”
林暮冬蹙了下眉。
林暮冬的枪从来宝贝得要命,少年时候几乎都是枪不离手同吃同睡的。柴国轩哄孩子哄惯了,添油加醋吓唬他:“真的!我觉得再过一会儿它就能把枪盒打开,自己跳出去……”
“我知道了。”
林暮冬打断了柴领队的话,把毛巾拿热水浇透,单手拧干:“让它听话,我一会儿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