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冬蓦地凝住。
他掌心依然冰凉,定在原地,几乎有些怔怔地看着她。
叶枝脸上越来越烫,终于被他看得彻底熟透了,轻轻扒了扒他的胳膊。
林暮冬跟着低头。
小姑娘红红的,不好意思极了,正揪着他的衣服,慢吞吞埋头努力往他怀里钻。
……
他的小姑娘。
是他的了。
林暮冬摒着呼吸,手臂慢慢用力,抱着她,一点点收紧怀抱。
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意识,但怀里暖融融的温度又太真实了,真实得好像一切都短暂地重新活了过来。
他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林暮冬抱着她,慢慢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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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枝惊讶地发现,林暮冬的身体在不受控地下坠。
像是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也耗尽了,他低着头,身体脱力地向下沉。叶枝拉不住他,反而被带着一起滑到了地上。
但又被他抱住了。
抱得好好的,一点儿都没磕到碰到。
他的怀里又潮又冷,叶枝有些担心,抬手轻轻地碰上去,就又被重新握住。
林暮冬拢着她的手,低头埋进她颈间。
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轻轻地、极不明显地动了下。
叶枝放下心,噗地笑出来,反过来拉他:“别蹭呀,很痒的……”
平时都很听话的人这时候忽然不服从医嘱了,又用了点儿不至于叫她疼的力气,把她固执地往怀里圈了圈。
他的身上很凉,气息却还是温烫的,很执着地埋在她衣服领子的褶皱里,说什么都不肯抬头。
叶枝摸摸他的后颈。
“没关系呀。”
叶枝像是猜到了他的念头,主动靠上去,张开手臂回抱住他。
小姑娘的手温温的,细细替他拭净了冷汗,一点点轻轻拍他的背:“什么时候——”
她的脸又有点烫,往他颈间埋了埋,扯扯他的袖口:“什么时候……都能抱的。”
林暮冬的手臂动了动,抬起头看着她。
他被她整个抱着,整个人也慢慢染上一层暖洋洋的微温。
叶枝眨眨眼睛,也似有所觉地抬头,恰好迎上他的视线。
林暮冬抬手,轻碰上她的眼睫,嗓音轻得像是怕触动了什么梦境:“叶队医。”
叶枝本能地“嗯”了一声,又觉得称呼有点不对,认真想了下,纠正:“不行的,我们已经是新的关系了,就不能叫叶队医了。”
林暮冬看着她,眼尾无声柔软下来:“好。”
叶枝给他做康复都养成了习惯,依然攥着他的手防止他再乱动受伤,努力回忆着看过的电视,仔仔细细做着计划:“要叫名字的。从牵手开始,然后约会,一点点循序渐进……”
林暮冬点头:“好。”
他的嗓音又低又醇,垂着眼睫静静看着她,安静又专注。
叶枝心跳又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她后知后觉地慢慢撒开了他的手,一点点倒回了计划的第一步。
小姑娘啪地抬手,捂住不知道熟透了几回的脸庞,嗓音被捂得闷闷的:“你怎么——怎么什么都说好啊……”
林暮冬看着她,忍不住轻轻笑了下。
叶枝从指缝间瞄着他,却忽然怔了怔。
林暮冬从不会这样笑。
安静的,柔和的,带着一点儿早早被藏起的干净清冽的少年气,像是初阳下明净的新雪。
叶枝忽然觉得胸口不受控地疼了下。
她埋进他怀里,轻轻去抱他,声音轻轻的:“辛苦啦。”
一直以来都应当是很辛苦的。
林暮冬十七岁初露锋芒夺冠,十九岁就在奥运夺金,正好赶上射击队最青黄不接的时候。
老将退役,新人寥寥。背负着整个队伍甚至国家的厚重期望,必须赢,必须出色,必须足够沉稳,足够可靠,足够刻苦。
没人能等他。
那个照片里的少年,就这么在一瞬间,很仓促地长大了。
她眼眶止不住地泛着烫,往林暮冬怀里蹭了蹭,吸了吸鼻子。
一只手捧住她的脸颊,稍稍施力,让她抬头。
叶枝仰起脸,迎上林暮冬瞳底安静的担忧紧张。
他几乎有些手足无措,抬手轻轻替小姑娘拭了眼泪,抱着她站起来,一点点拍着背,小心地哄:“不哭了。”
他的嗓音很轻,还有些哑,带出一点点微沙的气声:“我听话,不哭了。”
叶枝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抬手抹干净眼泪,轻轻晃他的胳膊:“那你先把我放下来——”
抱着她的手臂瞬间紧了紧。
叶枝:“……”
林暮冬抱着她不松手,浓长的眼睫垂着,唇角轻抿起来,眼尾微落。
看起来很不情愿。
好像还有一点儿委屈。
叶枝脑海里关于少年的伤感瞬间淡了。
小姑娘很老成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背,恢复了自己的职业角色:“我们要出去呀,不能一直抱,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林暮冬声音微低:“你脚伤了。”
叶枝眨了眨眼睛。
封闭的效用还没过去,她脚腕暂时还没知觉,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脚伤这么一回事。
但是哪怕伤了,也是不能就这么抱着出去的。
今天是闭幕式,外面都是记者,叶枝哪怕再不熟悉比赛场,也知道这样一定会搞出个大新闻。
“没有伤到韧带,我走的小心一点就可以了。”
叶枝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抬手扯了两下林暮冬的袖子,耐心地给他讲道理:“不能一直都抱着的,你不累吗?”
林暮冬随着她的力道抬起视线。
看起来还很想摇一下头。
但叶队医的话无疑还是足够有效力的,林教练无声地张了下嘴,就俯了身,轻轻把小姑娘放回了地上。
叶枝单腿蹦了两下,被他扶着站稳。
暖融融的温度忽然远了,林暮冬不适地屈了下手臂,被小姑娘拽着袖子扯了两下才回过神,把药箱收拾好合拢,转到左手拎在手里。
两人出了门,正迎上刘娴几乎要看穿了门的灼灼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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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