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枝囫囵摇头,眼泪汪汪痛下决心:“再也不喝了……”
她都想不通自己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居然能把幼儿园第一次上台跳的舞一直记到现在。
而且不沾酒就绝对想不起来。
一点都不敢回想睡觉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叶枝很犯愁,长长叹了口气,在林教练的胸口一下一下轻轻撞自己的脑袋。
“没关系,小星星也很可爱。”
林暮冬轻咳一声,唇角的弧度已经不加掩饰,把胸口的小啄木鸟托起来,抱着她亲亲睫毛:“我很喜欢。”
叶枝:“??”
看着大概是已经失去了审美标准的林教练,叶枝叹了口气,更发愁了。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蔫巴巴地蜷着,看起来一点都打不起精神。林暮冬眼底又添了些笑意,撑着手臂起身:“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不饿。”叶枝连忙拉住他,“还很早呢,现在应该是深度睡眠时间,要好好睡觉……”
时间卡在凌晨,现在才三点多钟,离天亮还有一会儿。
她的酒喝得不多,这会儿除了还有点宿醉的迷迷糊糊,意识已经清醒得差不多。抬手去拉林暮冬,才发现他身上居然凉得吓人。
小姑娘眉毛蹙了蹙,忽然严肃起来,又跟着挪过去,把他往怀里抱了抱。
屋子里温度很正常,他身上却冰得要命,身上的凉意隔着衣物都能觉察出来,指尖尤其冷,握在掌心都觉得有些冰手。
“怎么这么凉?”
叶枝皱紧了眉,不由分说拉开被子分到他身上,又主动张开手臂去抱他:“是又做噩梦了吗?做噩梦要记得叫我呀,不能老是自己挺着,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林暮冬气息不着痕迹的滞了滞,抬手拦了拦她:“宝宝——”
叶队医很严肃,板着脸飞快解开了他的衣扣,整个人贴上去,拿身体替他暖着冰凉的身子。
ptsd并不是能一劳永逸地彻底治愈的,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只是和它和平共处,到最后都做不到彻底从过去的伤痕里解脱出来。
林暮冬克服了不能扣下扳机的心理障碍,已经是迈出了最有起色的一步。他的心结还叠加了家庭和童年的阴影,后续还要经过长期的心理疏导和调理,慢慢把过去的伤痕修复淡化,逐步引导着彻底康复。
这个过程不能太急,至少要两到三年的时间。
林暮冬的恢复速度已经很快,但依然会在偶尔午夜梦回,一身冷汗地坐起来,不声不响就穿上衣服出去跑步,再不声不响地回来躺下,白天依旧一切如常。
直到有一天他悄悄出门,被恰好夜钓回来的叶父撞见,当时还没领证的两个人就突然得到了父母的允许,跨越到了同床分被睡的新模式。
又在某一天晚上,被睡迷糊了的小姑娘很顺手地把被子扒开,钻进了林教练的怀里,小树袋熊似的抱住了就不肯撒手。
从那天起,林暮冬就再没半夜出去跑过步了。
……
叶枝的大号暖宝宝当得很熟练,钻在他怀里,努力上下其手地帮林暮冬重新暖和起来,手臂却忽然被轻轻握住:“宝宝。”
林暮冬的嗓音有一点儿哑,气息莫名有些不稳。
叶枝怔了怔,眨眨眼睛抬头。
林暮冬好不容易冲的凉水澡效果彻底告罄,深吸口气,嗓音不自觉地泛起微微哑意,回臂把她轻轻箍住:“不行……不能再乱动了。”
她的身体很暖和,热乎乎地熨在他胸口,鲜活的温度裹着他,也勾起某种难抑的深彻渴望。
林暮冬深吸口气,稍微往后退了退,下颌微扬起来。
他撑着手臂,喉结轻滚,在暗淡灯光里勾勒出莫名锋利的线条。
叶枝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心脏扑通一跳,脸颊又止不住地热了一层:“林,林教练……”
“别怕,没事的。”
林暮冬摸摸她的头发,撑起手臂:“我去冲个冷水——”
他的袖口忽然传来很细微的阻滞力道。
林暮冬肩膀微微一绷,低头看她。
“林暮冬。”
小姑娘抿着唇角,耳朵红通通的,攥着他的袖口:“我……酒醒了。”
林暮冬身形停在暗淡的光线里,呼吸顿了下,瞳底无声深黑下来。
叶枝攀住他的手臂,仰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有点儿安静的黑暗里,迎上他眼底激烈喷薄的情绪。
她深深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仰头主动碰上他的唇畔。
林暮冬的身体覆落下来。
拥抱不陌生,亲吻也不陌生,可绵密的亲吻却忽然像是添了很陌生的热意,一路点染,晕开身不由己的迷茫。
她第一次碰到这种无所适从的迷茫,攥着他的手指本能地收紧,嗓子轻轻打颤:“林暮冬……”
林暮冬停顿,胸口无声起伏着,视线迎上小姑娘干干净净的眸子。
她如果没准备好,他永远都可以等。
叶枝迎着他的视线,抿了抿唇,热乎乎的小脸往他怀里更深地埋进去。
柔软的吻,回应着蜻蜓点水地迎上来。
月光清皎,银辉如水。
夜色深沉宁静,嫩叶在风里探出来,轻轻一抖,满地的微雨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