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上了一天的班,满身疲惫,才忙完明天的报表,你累得动也不想动。你打算呆坐一会就去睡觉,现下你已经上下眼皮子打架。
【你点呀点呀点呀点呀点呀——】
突兀的消息提示音吓得你一激灵,你怒气冲冲地摁掉消息框,果断关机,躺回床上。
次日早,刺耳的闹铃将你当头一棒重重敲醒。
你拖着超负荷的身体去上班,你挤上嘈杂拥闹的地铁,你闻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汗液臭味与烟草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你听到人们因座位而爆发的一场针锋相对的争吵和道德制高点的指责,你看见人们千篇一律的麻木疲劳的脸和空洞无光的眼睛。
你发现你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社会,这样一个忙碌,嘈杂,机械的社会。你看到满车的人,他们似乎又不是人,在黑漆漆的车窗玻璃上,你看到一群没有神情没有生气的牛马,你看到一群资本主义剥削下无力妥协的奴隶。
你为自己的新发现感到一丝丝狂热悸动的欣喜,你想到你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有知识武装自己,你想起你背过马克思说的,资本来到这个世界,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你想着想着,迈出了地铁,赶到公司打卡,你发现你比别人看得透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你知道一千块钱的全勤是榨取你廉价劳动力的低劣陷阱,但你除了往里跳别无选择。你辛苦打拼一年的积蓄,在房价涨了一涨的时候,显得微薄得像一团空气。
你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你想到小说里那个在现实世界一事无成,穿越之后反倒成了富二代的女主,你怒骂作者贩卖焦虑,一气之下删了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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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系统。
我是一个贼卑微的牛马系统,我那个宿主她居然不记得有我,害我一个人流浪了好久。这么多任务,终于是我一个人扛下了。身为牛马,我很抱歉。
前段时间宿主她回来了,她终于想起我了。真不容易啊,我也是一个有宿主的系统了。
可是我大概上辈子杀人放火了,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宿主她好像真的疯了,她怀疑一切,怀疑自己,怀疑我,怀疑这个世界存在的真实性。她说,这个世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寄托在一些单薄的文字里,她甚至说,我的记忆也可能是假的。看来宿主真的精神出问题了。
我好倒霉啊。
胡居安请了江老来给宿主看病,没什么用,我寻思他们古代也没有心理医生啊。
宿主坚持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是可以和外边有一些联系的,她让我求助外面,想把胡居安送出去。她是想补救一下自己的错误,是她把胡居安带到这世界的。
可这也太为难我了,我求助是求助了,但一点回应也没有啊。我就说宿主的精神出问题了吗,这和另一个世界本来就是平行世界啊。
宿主已经在房间里呆了半个月,她不想见人,不想动,连吃饭都不想吃。江老也不愿再来了,说宿主的病他治不好。胡居安又去请了江老,江老说这是最后一次来给宿主看病。
雪已化了,枝头抽出了嫩芽,地上积水结出一层薄而轻盈的冰,像蝉的翅膀映射出太阳七色的光:“宿主,外面很漂亮,你来看看吗。”
楼青青整个人隐在黑暗里,翻了个身,没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