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亮打开了屋门,马明业走了进去,而刚刚还骂爹骂娘的赵芽儿,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做派,没了张牙舞爪的骂声,马明业还有点儿不适应。
“二嫂。”
“三弟来了,快坐吧,你们兄弟说话,我去泡壶茶。”自从叶安宁的菊花牌茶水风靡了整个村子之后,村里人也流行起来泡茶喝。
菊花茶,冬日里也是能喝的,毕竟大冬天的,家家都烧炕,干燥的很,火气也是旺的很。
不过,屋子就这么大,赵芽儿说是去泡茶,其实也就还是在屋里。她男人干了这样的大事儿,她得盯着啊,这一不注意,谁知道他又脑子抽风,去干了啥。
赵芽儿一边烧水,一边听着兄弟俩的谈话,还分出了一丝心神在难过。
她这个男人,说他狠,是真的狠。两个孩子啊,真的只是懵懂无知的孩子,可他男人就能下得去手。
说弄死,就真的给弄死了。
赵芽儿忍不住的想,人命在马家人眼里,是不是跟后院里的畜生是一样的?弄死一个人,跟杀只鸡一样的简单?
那她呢?虽然女人在马家地位还算是蛮高的,可她嫁入了马家,只能算是半个马家人,甚至在有些马家人看来,他们这些儿媳妇、孙媳妇的,都只是外人。
那么她的命,是不是在她男人眼里,也就是头猪的命?
有了这么个想法,赵芽儿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心底生出的恐惧,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实在是人命在土匪眼里,真的犹如草芥,因为就在多年以前,到处肆虐的土匪,杀人犹如切菜瓜。
赵芽儿只能安慰自己,她男人还是很稀罕她的。无论她怎么掐他,怎么拧他,怎么的骂他,她男人都没有对她动过一根手指头。
想到这儿,赵芽儿的心里好受了不少。别人的命,在她男人眼里可能不值一文,只要她的命在她男人眼里重如千斤,不,只要是重如百斤,她就知足了。
赵芽儿心底翻翻涌涌,面上却没露出丝毫的情绪,竖着耳朵,听着旁边兄弟俩的谈话。
“说说吧,到底咋回事儿?你都做了啥?”
两只手袖在袖筒里的马明亮,黑沉沉的脸,一点儿亮光也没有,说话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简短,“也没啥,我就是将大的拖油瓶给引到了沂河上一个裂纹有些大的冰窟窿的地方。”
“你细细的,好好跟我说说,怎么将人给引过去的,后面,你又干了啥?”
“我就是看到那个两个拖油瓶闹别扭,小的那个,要去沂河的冰上,凿冰捉鱼,说是要给那个贱女人补身子,大的不同意,说是他们两个小的,凿不动冰。要是不小心,掉进冰窟窿里,命就没了,他们的娘,就没人保护了……”
马明亮的语气很平稳,他不怎么说话,也不会说话,但他平铺直述的讲述的过程,让赵芽儿的脸色苍白如雪。
“两个拖油瓶意见不统一,大的要去捡柴火,小的生气,就没跟着。大的去了小树林子,小的往回走了。我本来是想要弄死大的,但小树林子距离打谷场太近了,我担心被人看到,就只好想法子,将那个大的拖油瓶给引到合适的地方去。
他们刚刚说到沂河,这提醒了我。所以我就走了一趟沂河,找个了隐蔽的地方,凿了个冰窟窿,嗯,冰窟窿被我用凿子特别凿了几个地方,只要那个大的踏上那个地方的冰面,绝对的会掉进冰窟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