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最近,宗承平的嫡母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毕竟,他身边带着的也有别人的眼线,他跟郑媛媛多次相遇,两个人每次都要说几句话,就让他嫡母往多了去想,所以,就下定决心给他定亲,还是从自己娘家找的一个十几岁的庶女,不过是旁支的,跟宗承平说了之后,就让他准备走六礼。
宗承平心里难过,早上一大早就出城去庄子上,想要散散心的,却发现怎么都忘不了郑媛媛,他心里明白,就凭着自己跟郑媛媛的身份,两个人3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可是宗承平却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渴望能够留住郑媛媛所给予他的温暖。
从城外回来,看到郑媛媛的马车停在路边,想都没想的就下了马车,待到看到沐在夕阳中的姑娘,宗承平却想要离得远远的,不想却被郑媛媛看到自己,拉着自己来看这个收拾的干净整洁雅致的地方。
其实想一想也是,宗承平家中不受宠,又不是个爱争先的性子,就是跟着家里的掌柜的做事情,也是会了十分拿出六分,家里人一直以为这个身份尴尬的庶长子是个平庸的人物呢,哪里知道这些年他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藏拙,也因此,成国公府很多事情他都未曾参与,在家中就是个拿着家中月例,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人。
郑媛媛没想到竟然被许栀看到自己跟宗承平说话,脸一下子就红了,后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变得煞白,倒是把许栀看的心疼不已,这个小姑娘,有心想要自己的这段感情能够继续走下去,又怕自己会反对,日后再见不到让自己心动的人,保不准正是心如刀割呢。
许栀笑着迎上去,说:“媛媛,这位公子是哪家的?怎么从未见过啊?”
宗承平赶紧给许栀行礼,郑媛媛说:“嫂子,这位宗承平宗公子是成国公府上的,我的马车坏在了半路,多亏了宗公子帮着修好了马车,这才认识的。”
许栀点了点头,笑着说:“多谢宗公子的援手,想请不如偶遇,还请到后面喝杯茶。”
后面三间正房用作周家一家三口生活的地方,还有一个挨着铺面的角房,被许栀请人认真装修了之后,当作待客的场所,里面放了茶桌凳子,放着几套专门买的茶具。
周二嫂看到许栀带着人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过了行礼喊了声东家,许栀笑着说:“周家二嫂过来了?你们好好收拾一下,明日后日的在京城还有这周边转一转,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一辆马车,就放在院子那边专门放马车的地方,你让周家二哥好好的养着那一匹马。”
周二嫂赶紧笑着道谢,要帮着许栀准备待客的东西,白英笑着让他继续去整理自己的行礼,她跟在许栀的后面进了角房。
郑媛媛提心吊胆的跟着进了角房,许栀招呼两个人坐下来,宗承平有些摸不准这个郑家的当家夫人是什么意思,饶是他心性比较坚定,也是有些惴惴不安。
待到白英上了茶盏,许栀笑着说:“宗公子,今日当着我家小姑的面,我想问一下你是个什么打算。”
宗承平没想到许栀竟然这样的直接,一下子就问到了事情的根本,有心想要给自己描补几句,在郑媛媛面前能够给自己留几分的脸面,却又觉得,既然人家能这么问出来,那就说明人家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事情,毕竟,自己再是一个庶子,也是国公府的爷们,府中为了自己的亲事那也得昭告众家亲戚。
宗承平没有抬头看郑媛媛,垂着头低低的说道:“我家嫡母已经在给我准备定亲的事情了。”
郑媛媛听了,脸色一下子煞白,许栀都不忍心看郑媛媛的脸色,实在是心疼这个打小没有受过什么疼惜的姑娘。
许栀很能理解郑媛媛现在的心情,从小没娘的孩子,生活在缺爱的环境里面,对于别人给予的疼爱,格外的珍惜,也是因为对宗承平动了心,才会有更多的幻想,可是现在,自己心底最喜欢的那个人,却让自己的这份幻想,真的跟那些皂角洗衣服的时候揉出来的泡泡一般,在阳光下一个一个的破碎了,这种硬生生的破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这么生生地承受着,委实让人心疼。
宗承平脸色灰败,索性一开了口了,就放开了说。继续道:“我生母早逝,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为了能够活下去,一直藏拙,不敢跟着家中的兄弟一起读书,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十来岁的年纪,就要求去跟着家里的掌柜的学着理事,也不敢做的好了,生怕惹了嫡母的脸面,我知道,嫡母想要找个自己娘家的庶女嫁给我,为的就是能够继续拿捏我,不让我有出头之日,郑夫人,我也不敢有什么出头的想法,我们成国公府,表面
上花团锦簇,内里却是污糟不堪,我都想过了,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有必要拉着人跟我一起在那个火坑里面熬日头。”
郑媛媛嚯的一下子站起来,咬着牙说:“你怎么就知道有人不愿意?”这大概是郑媛媛最勇敢的时候了,说完了之后,眼里噙着泪看着许栀,只看到许栀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盏,方才的那股子勇气一下子消散殆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帕子捂着脸无声的流泪。
宗承平红着眼,看着郑媛媛痛哭的样子,对许栀说:“郑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招惹你们家的姑娘,更不该明知道我们不合适偏偏心里存了痴心妄想,你要有什么怨气,朝我来就是,左右我就是这样的了,一辈子被关在那个家里了。”
许栀能够从宗承平的声音里面听出来,他是真的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的,一个心若死灰的人,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人,一个就这样屈从了现实的人。
许栀微微的叹了口气,说:“宗公子,你就打算这样了吗?你自己有本事,为何不为了自己拼一把呢?”
宗承平摇了摇头,说:“我们宗家,嫡庶很分明,嫡出的能够受到尽心的培养,庶出的不仅不会被培养,还会被要求作为嫡出的踏脚石,这么多年,成国公府那么多的庶出的,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姑娘家,难道都是庸庸碌碌之辈吗?不是的,都是因为家中长辈对于庶出的打压,他们认为嫡庶不分是祸家的源头,我们这些庶出的,给口饭吃能够长大了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