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钰，你可是觉得我瞧不起你们？”谭语接过茶杯放在茶桌上，清澈灵动的眸子对上宫钰的视线，闻言，宫钰有些许怔愣，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们是世人口中低贱的青楼女子，瞧不起不是自然的吗？

谭语印象中的宫钰是不屈不挠，有自己原则底线，不畏世人眼光的倔强女子，即便身处烟花风尘之地亦是出淤泥而不染，卖艺不卖身，而其他的姑娘亦或是多种因素才被迫坠入青楼烟花之地，如今既然遇上了，谭语既能从姑娘中获得利益，又能把姑娘们从娼妓路上拉回来，教她们不依附男人自立更生，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但是这都要基于姑娘们愿意的基础上。

谭语从桌上的点心盘中捻了块桂花糕放入口里，桂花的清香在口里弥漫，谭语边品尝着桂花糕的美味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宫钰，我前些时候做了个梦境，你且听听看。”

一块桂花糕入肚，谭语掏出手绢擦了擦附有残渣的手，抿了口茶“梦中，我好像来到了一个战乱四起，民族反叛的地方，突然耳边响起一首琵琶曲，我便掀开帷幔去一探究竟看是何人在奏曲。”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谭语顿了顿，朝聚精会神倾听的宫钰笑了笑，接而说道“我看到了屋里围坐着一圈身穿盔甲或是华服的男人，边上跪着几名乐女在抚琴弹唱，场面奢靡淫乱，就在我以为他们会就此醉生梦死的时候，几名乐女见男人们喝的有些多，有些乏了，奏乐停了，几名乐女各自从身上掏出匕首不顾一切的冲向那些强壮的男人们，以一己之力浴血拼搏。”

“最终，男人们死的死，伤的伤，而她们都倒在血泊中，看见外面冲进来的士兵，她们即便再疼也含笑而死，因为那些饮酒作乐的男人是朝廷的叛臣贼子，对外，串通外贼卖国，对内不顾百姓于水火之中。”

“宫钰，你说那几名乐女生前是不是也是世人口中低贱的青楼女子？”

“可是她们一样有颗赤子之心，在大难当前不惧生死为国献身。”

谭语话落，只见宫钰凤眸氤氲着水汽，眼泪不禁从眼眶顺着眼角滑落滴在衣裳上，触及谭语的目光，女子扯了扯唇角，心酸、委屈、感激、期望等情绪汇织交杂跃然脸上。

宫钰从小便被卖入怡红院，怡红院妈妈视她为赚钱工具，寻花问柳的男人们视她为低贱的歌妓，学习琴棋书画不过是为了讨他们欢心，除了谭语，从未有人跟她说过，她不只是身份低微的歌妓，只要有一片赤子之心亦是可以成为巾帼的英雄。

宫钰掏出手绢擦拭着泪水，平复了心情，语气稍显哽咽“宫钰知道姑娘所述的梦境不过是姑娘的心里所想，姑娘今日所言，宫钰如是醍醐灌顶。”

“姑娘年纪稚幼便有如此见解，再过些年间，想来姑娘定是卓尔不群，宫钰深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