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就是找错了人。”
县令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的嘬着,慢悠悠的语气里,时不时透露出几分嫌弃:“大桃子没遇见我之前,日子过的多艰难困苦,你们怕是搅碎了脑子也想象不到。”
“那一家子都是吸血虫,吃的喝的都是大桃子供养的,却半点感恩没有不说,还总用些磨人的手段,刁难大桃子。”
“她要真是你说的那人,怎么会让自己过的那般凄惨困苦?”
县令说的话,落进乾衡耳朵里,着实有几分道理。
加之他刚刚看到白桃哄孩子似的温柔语气,心底也动摇许多。
可……
“温岭那厮,不会无缘无故跑这一趟,准是知道了点什么,他那消息是从白狼中买来的。”
说到“白狼”二字,他脊背都挺直了不少:“锦麟卫的消息或许有误,但白狼那里的,绝无可能!”
县令不知道白狼是什么,早在京城的时候,确实略有耳闻过几句,可也都不大详焉,甚至都听着玄幻,自然也就难以辩识。
“你执意坚持,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我可提醒你,大桃子是我真心实意认的妹妹,要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你要敢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别怪我不讲情面,要你好看。”
乾衡对他的警告不屑一顾:“说的好像我真做点什么,你就能把我怎么样似的。”
县令:……撅我这么快,我不要面子的?
“那你大可以试试。”他目光直视着乾衡,没有丝毫退让,认真的不像话。
乾衡倒是很少看他这般严肃正经,心中百转千回,末了忽然想到什么,规矩的起身,拱手一礼:“我记下了,你且放心就是。”
在他认定了白桃就是那人期间,他敬着让着还来不及,又哪里敢招惹什么,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倒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县令一句:“你家中也没见是缺妹妹的,怎么从前没见过你对哪个妹妹上心,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倒是对妹妹关怀呵护起来。”
护得还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拜把子妹妹……
县令闻言,又添了半盏茶水,小口小口的嘬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直到乾衡都觉得他不会回答了,才缓缓的开口:“你相信缘分吗?就第一眼,在衙门见她的时候,我就恨不能把天下好的一切,全都捧给她。”
“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一见钟情、也没有什么龌龊心理,我清楚,在我心里,她就是妹妹。”
“那时候听着她控诉一家子吸血虫的罪行,我都恨不能把那家人千刀万剐。”
“明明那么好的女孩子,他们怎么忍心,让她损伤蒙尘呢?”
“最开始,心疼怜惜占了大多数,后来我们当堂喝了顿酒,我知道,这辈子我恐怕找不到比她更适合当知己的人了。”
县令端着茶盏,看着前方的目光渐渐飘远:“同样是被家人束缚,无法随心的选择这一生,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可她比我做的好。”
“她是个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都能够在细微之处发现满足感的人。”
“春风细雨可以让她开心,石缝杂草也能让她开心,燥热里偶有的一阵清凉,都能让她当作力量,全力以赴生活许久……”
“甚至当堂状告父母、断绝关系、自立门户,也都不会影响她太多心境。仿佛就是知道一块疮脓,已经没有办法再去修复痊愈,所以毫不犹豫也不惋惜,只是略微痛一痛,皱一皱眉头,便把那块烂肉用匕首割了下去,上药、包扎,处理好伤口的一切,绝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