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都听说了吗?刚刚在衙门口有个人撞墙了。”
“当然听说了,现在城中还有谁不知道呀!我可听说,还是当着县令的面儿撞的呢,人这会儿已经送去医馆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啊?十有八九呀,是活不成了。我当时就在那家医馆里面抓药,远远的瞧见了一眼被抬进去的人,哎呦,可惨了,那脑袋上一片血肉模糊的,看着就吓人,你说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真的?你真的看见了?我怎么听说人没有什么大事儿,所以才送去医馆的,要是真如你所说撞的那么严重……那又何苦折腾这一遭呢?”
要不是因为送去医馆的时候,被不少人给看见了,恐怕这件事情还不会传播的这么快。
这是在场说起这件事情的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他们都觉得,这件事情之所以会传播的如此之快,就是因为人被抬去医馆的路上,被不少人给看到了。
“我当然看见了,骗你干嘛?”刚刚被质疑的人不乐意了,梗着脖子拍着桌。
“那你快说说是什么情况?”有人忍不住好奇,追问起来。
那人哼了一声:“还能是什么情况,活不成了呗,都撞成那个样子了。”
“要是真活不成了的话,那干嘛还要往医馆里送啊?我看你就是吹牛皮,根本就没看见。”有人不满。
“爱信不信!”
几个人就着究竟撞的严重还是不严重,吵了好半天。
突然有一个人出来道:“行了,都别吵了。人还活着呢,伤的也确实不那么严重,只不过是看着吓人了一些。”
他的话,立马就吸引了不少的人。
白桃也顺着他的声音望了过去,待看清楚人,她还是蛮意外的。
这人,她在河溪村的时候,曾经见过。
是个跟在付家二少爷身边的仆从。
不过,当时所有闹事的人,都被抓进去了呀……怎么这个人这会儿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扯了一下县令的袖子,小声问:“大哥,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是被抓进去了吗?”
县令明显是不记得这个人的。
白桃提醒了一句:“这人是当初跟着付家二少爷,去河溪村王铁柱家闹事的人之一。”
“付家的人?”县令闻言又多看了几眼,确实觉得有几分眼熟。
他脸色微沉道:“这事儿倒是我忘了跟你说,付家拿了一笔银子,把付家二少爷一行人,给赎了出去。”
这种事情合情合理合法,他倒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去阻止。
所以就本着敲诈一笔银子的想法,收了付家的双倍赎金。
“你也知道的,衙门里的资金不富裕,付家二少爷这件事情,到底证据没那么充足,就算从重处理也没有办法要了他的命,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惩罚,我就同意了付家以钱赎人的请求。”
白桃闻言点了点头,她知道在大靖律里,这种事情是合法的。
“那看来大哥是没少敲诈他们一笔呀!”她还颇有心情的打趣道。
要不是县令索要的多了,付家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出来踩他一脚,企图败坏他的名声和在民间的威望。
县令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脸色不大好:“看来付家的人,还真是一点儿记性都不长。”
这么快就又犯到了他的头上。
白桃却道:“大哥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万一你敲诈他们银子的事情,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利用的话,搞不好可以告你一个受贿之罪。”
虽然有些罪过,可以用钱赎人,但用多少钱可以赎出来,也是有一个大概规定的。
县令的狮子大开口,很难说不会被人攻讦。
甚至很有可能,付家如此爽快大方的拿钱,就是为了给县令设下一个圈套。
当然了,这也得是付家,背后还有其他人帮忙撑腰才行。
“他们若是真敢如此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他们尝尝我的手段。”县令脸色铁青,丝毫没有掩饰此刻的阴狠。
他道:“且听听他们还要说些什么吧。”
王玉东在他的衙门口撞了墙,这是事实。
但当时衙门口的人并不是很多,按理来说,这件事情不会被旁观的路人给获知这么快。
除非是衙门里头有什么人透出了消息,付家与之里应外合,这才会有了这些人在这里议论。
付家的那名仆从,说了很多的细节,包括在王玉东撞墙之前,县令让人抓了一个人牙子的事情。
只不过这其中说的,半真半假,什么都有而已。
“你们应该不知道吧,这人牙子在城中可是颇为有名的,教训手里的那些奴仆,也一贯是以心狠手辣,出了名。”
付家仆从道:“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城中不少的人家都喜欢到他的手里头去买下人,因为经他手里出来的都更为听话。”
“可我要说的出名却不是他教调人的手段出名,而是不少人,在花楼里头找不到什么合适对口的,就会到他那里头,花上一笔钱寻乐子。”
他这话说出来,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至少这茶馆中,不少老油子们,是都明白怎么回事儿的。
大靖朝对奴籍的打压是十分严厉苛刻的,几乎是不把奴籍当成活物来对待。
寻常人家若是买了奴籍,回去打死也不会有什么责任的。
这也是为什么,衙门给奴籍之人刺字上标记的时候,会格外慎重。
实在是奴籍地位低下,并不被当人看。
若是出现了严重的失误,将良籍给误判成奴籍,很有可能会被按照人贩子处理。
不少人听了那付家奴仆提起被抓的人牙子,都更多了几分好奇,心里头甚至还有了几分猜想。
该不会,那撞墙之人,是什么被逼良为娼的?
也不怪他们会这样想,毕竟有些事儿,没有人提起来,却并不代表就没有发生。
这城中,还是有很多心照不宣之事儿的。
好去牙行里头寻些乐子的人,身上多多少少是沾了几分不干净之事儿的。
真的捅出来了,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些说,别吊我们的胃口了。”
有人耐不住了,追问付家那个仆从。
“就是啊,快说!”
付家的仆从看不少人的注意力,此刻都是落在他的身上,等着他开口,心中得意,嘴上仍旧还是慢慢悠悠的:“那人牙子之所以会被抓,是因为他实在看不过去咱们现在这位县令做的事情,要给那撞了墙的孩子鸣不平,所以才会被抓!”
他说着,假模假样的叹息了一声:“要说他也是傻,跟县令鸣不平,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嘛?就是县令逼着一个良籍的少年,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这才使得人撞了墙,宁死不从的,他却还傻乎乎的,想要跟人讲道理,这下子啊,怕是只能老死狱中了。”
“你放屁!”
县令越听脸越黑,直接拍了桌子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