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阳君,你说这李斯是不是脑子犯傻?居然提议派遣商人前往岭南?那等低贱之民,如何能染指我大秦军事?”
“我看,这下陛下可要为此恼怒他了,说不定刚刚当上的廷尉一职,也要因此而丢了去。”
“唉,可惜了六国之战里,李通古还算立了大功,现在明显脑子有些糊涂了。”
“立个屁的大功!若没有我等宗室之人为陛下冲锋陷阵、流血奋战,李斯岂能拢下那等战功?依我看,那李斯不过只会动动嘴皮子罢了!”
就在赢傒在深思李斯所言的时候,他身旁的一众大秦宗室之人已然开始吵了起来。最后一句的贬抑之言,更是毫不留情的将其奚落了一番。
故此,赢傒眉头再次皱起,冷声道:“胡说些什么!这里是朝会,不是你们的私下聚会!想吵等回去再说,若是被朝侍听见,你们少不了一顿板子!”
赢傒身为宗室之中权力最高之人,他的话,自然是能够让一干的嬴姓弟子噤言的。
“嬴淼,你那些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蜚议朝着大臣,此罪若是陛下追究,有你好受的!”赢傒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位说最后一句话的黝黑男子。
“是,渭阳君。”黝黑男子悻然恭声道。
“是,渭阳君。”另些刚才出声的宗室子弟,也是拱手应道。
虽然他们是赢姓宗室子弟,可当年嫪毐一案,嬴政对宗室的心狠,他们也是见证到了的,所以也不会蠢着故意去忤逆陛下的性子。
赢傒见众人都以闭口不言,轻哼了一声后,便转过了头来。
看着场上站着的李斯,赢傒对着身后的一干宗室子弟轻声道:“据我所知,李斯也不是那种高看商贾之人,怎会冒着被陛下责罚风险谏言此事,我看,他早就跟陛下商量好了,说不定还是陛下提出的,只是借李斯之口说出来罢了。”
“不会吧?李斯已经盛得圣谕到这种地步了?!”嬴淼吃惊道,手中笏板轻轻一颤,险些掉落下去。
若是将这圣谕分成十份,那可能赵高就已经占了大半,现在又出来个李斯,岂不是说,他们宗室子弟再无出人头地一日?
这如何让嬴淼不惊?
赢傒也是知道其中细节,不过还是缓缓摇了摇头道:“李斯这人还没到这种地步。”
话语刚落,赢傒立刻闭口不言。
因为高座上,陛下已经开口了。
嬴政深藏在冕旒之下的脸庞让人看不出真实脸色,随着李斯谏言也已经过去了许久,就在众人认为陛下即将因李斯之言而大怒时,嬴政却是轻笑了一声,开口道:“李卿所能,果然唯我大秦贤臣。”
明显在大臣意料之外的赞誉,让得众人都是微微一惊。
特别是吕严,他开始是真的高兴了好一阵,但旋即又想到了陛下对待商人的地位,便也因此叹声着此事。谁料,就在他以为这件事毫无希望的时候,陛下的赞誉之声就已传来。
吕严激动啊。
若是陛下答应了这样的方法,只要商贾之策落实下来,以那些商贾的本性,定会大批进入岭南一带。
而有了那些商家给军队发放粮草和军饷,那国库,可再次充沛啊。
这样一来,他这治粟内史,也能长久的安稳下去了。
这让吕严如何不激动?如何不对李斯报以感激之情?
嬴政没有注意到众人之中吕卿的目光,而是对着李斯徐徐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就是李卿所言商贾一事,不知李卿可有细则?”
李斯听着果不其然的询问,心中无奈笑了一声,想不到陛下竟还会与我演上这么一出戏,真不知道那给陛下献言之人,到底能耐有多大。
虽然内心很是惋惜,但他的脸上还是一如古井不波的模样。
清了清嗓子后,李斯便恭声的于陛下说了一通早就演练好的话辞,而这番话自然是他早就背下来了的,乃至于让早就离开老师身边的李斯,莫名的有些怀念起小时候,坐在老师座旁背诵先贤圣籍的场景。
话语诵完,李斯竟有些隐隐落泪之感。
忙慌的收起了心神,正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