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被天神娘娘牵连了,快,快回去拜拜,求天神娘娘饶恕……”
王展听着这些不着边的话,心中有些奇怪。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是天神娘娘降下的惩罚,而不去怀疑是有心人的阴谋?
当王展再往里去的时候,便明白了为何人们会这么想了。
他钻进人群最里面时,看到六七个穿着宽大袍子的巫师,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跳着,嘴中不断念着‘天神娘娘’‘责罚’等字眼。
领头的,是一个山羊胡巫师。
而巫师的面前,有一个伏在地上大哭的村妇,因为哭的太过入情,气息都快断了,眼见着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
路边的几个妇人见状,于心不忍地上前围着她,给她顺气。
“凌娘,凌儿姑娘这样也是天意,还是……还是保重自己吧,凌儿姑娘以后还得你去照顾……”
“我的女儿……”凌娘只说出四个字,泪水顿时又如泄了堤的洪水,滚滚而下。
王展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揪得慌。
看来这个妇人,就是今日疯癫少女的娘亲了。
“嗬!”站在众巫师前领舞的一人大喝一声,停下了舞蹈。
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捏着山羊胡,一副山外高人的模样慢悠悠地走到了凌娘的面前。
“这位……”那个山羊胡巫师吊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凌娘是吧?”
凌娘看巫师来到了她的面前,本想站起来,奈何方才已经哭得失了力,双腿一时使不上劲,只好澌哑着嗓子,瘫在地上,努力打起精神回道:“正是民妇。”
山羊胡巫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看着天边,担忧道:“你的女儿罪孽深重,今日本该是她的死期,可天神娘娘念你是寡妇,又只有一个女儿,便想着留她一条性命,也是给你的一份念想。”
凌娘闻言,身子颤了几颤,一股悲意涌了上来。
“怎么?”山羊胡巫师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娘,“还不快谢天神娘娘的大恩?”
凌娘双目无神,心如死灰。
她心中的悔恨,几乎要将她湮灭。
昨日是她的生日,她说近几日不太平,这个生日不过了罢。
可凌儿只拉着她的胳膊撒娇,说娘亲的生日,是天下顶顶重要的日子,无论如何也要过。
她黑着脸,好生地说教了凌儿一顿,凌儿才答应她待在家中。
凌儿被她宠的不像样子,她当时想着,狠狠心吵凌儿一顿,让她乖乖待在家中,过了这几天不太平日子再哄她也不迟。
于是,看凌儿不再说出去的事情,她便早早地睡了。
可没想到,凌儿昨日,趁着天色黑就悄悄出了门,估计是想要去给她买生日的礼物。
却没想到……她若是知道昨晚是她们母女的最后一面,说什么她也不会那么黑着脸,还与凌儿争吵。
凌娘想到这里,悲从中来。
而现在,凌儿疯了,哑了,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却还要谢谢天神娘娘!
凌娘眼中满是不甘,大滴大滴的泪水掉落在地板上,好似要将岩石地板烫出来一个洞。
她的女儿从小乖巧伶俐,凭什么就要被天神娘娘降下天罚?
凭什么?
凌娘心中扬起了止不住的怒火,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
山羊胡巫师见那个好死不死的妇人突然站了起来,吓了一跳。
他不屑地看着那个名叫凌娘的女人,撇了撇嘴角。
这就是晟国的京城吗?
这般愚钝的村民,还真是好骗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