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我……”
“你很好!”陆团长直接掐断李响的话头不让他继续说:“你就是我最好的兵!你听我说,现在我正安排人炒火药呢,他们说比例还是不好,你必须得抽空回去指点指点。放心,事情不用你管。”
“团长,你……”
“我想过了!小鬼子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别看他现在烧了我的屋,兴许明年春天,我就把他灭干净了!咱大家全都高兴了!”
“可是,这……”
“可是这就得靠你了!长痛不如短痛啊李响同志!我这也是为你着想,让你早日脱离苦海。不瞒你说,我现在也是痛苦得不行不行,天天坐在没房顶的破屋里数黄豆呢,数得我心里这个烦……”
走出军帐的李响,从头到尾也没能说全一句话,看着帐外的小丙茫茫然。
……
南岸,酒站村,孙翠的破屋不起眼。
屋里站着孙翠,孙翠身前坐着个背对她的丫头,孙翠在给丫头梳小辫儿。
没人知道苏青怎么了,也没人知道胡义怎么了,几天来,小红缨总是神不守舍。
“他们一定有事!”
孙翠放下梳子:“谁有事?”
“狐狸和狐狸精!狐狸刚来的时候……说过喜欢她。”
“可是看苏干事对他……不可能吧?你这瞎猜得没谱了!”
停了停,小红缨又道:“也是呢……你说狐狸是不是眼瞎?看谁不行非看她?”
孙翠笑笑,不答。
小手抄起半块破镜子,端在脸前傻傻照,越照那张小脸越黑,突然抬手扯散了孙翠刚刚帮她扎好的辫子,一头乌黑瞬间披散,凌乱成了小疯子。
“我不要这个了!帮我剪成跟她一样的!”
“啊?”孙翠拾起落地的红头绳:“死丫头你这是抽的什么歪风哎!”
……
陆团长到酒站来,其实不是来算账的,他只是难过,烧光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独立团更瘦了,根本看不到希望,所以他撇下政委在大北庄领导重建工作,出来散心的。他是团长,不能把难过轻易写在脸上。
闷热,陆团长仍然没离开军帐,难得来酒站一回,总得会会老战友,可惜帅令已经下达多时,还不见那缺德玩意来!晒领导玩呢吗?
不耐烦到准备下逮捕令了,一个娇小人影终于扭搭扭搭出现,帐篷门帘是两侧高高掀开的,她出现在陆团长的视线中时,陆团长微笑了,然后立即改为凝重表情,竖起老虎眉,假装不耐烦地看棚顶。
“找我啥事?”
看着棚顶不低头的陆团长心说你这语气怎么比我还不耐烦?这是我求你怎么地?小样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这心情就不舒畅!
啪地一拍桌子,震得那破茶缸乱晃,视线离开棚顶愤怒甩向进帐人……便呆住了,虎眉也竖不直了,眉角一跳一跳直抽抽。
只见来者,娇小还是娇小,可她那两个招牌小辫儿却不见了!居然扎了个单马尾,这马尾辫扎得还不低,束得也紧,高出了头顶,搭配她那张小脸却不突兀,反而更显英姿飒爽,木兰风!
她对那声拍桌子响没什么反应,倒似乎对陆团长这副痴呆相很满意,又问:“高了吧?”
陆团长傻点头:“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