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吵闹,李婆子败下阵来。李婆子无法,在把钱满朵身上的那一两银子要过去后,也同意不给养老钱。
李老汉和另外两个李家长辈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家人,都直叹气摇头。特别是李老汉,为自己公然帮着这样的人家而羞惭不已。
李家又提了一些不合理条件,都被钱满河一一驳斥。
写好了分家文书,李老汉和李家两个长辈作为证人画了押,只等明天李里正再画了押,钱满河就会去县里办正式的分家文书。
钱满朵回屋收拾东西,望望这个住了十几年的破房子,又破又乱,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她只把自己和儿子的衣裳收拾起来,女儿连衣裳都没有收拾的。
当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出了绿柳村,已经月上中天。
钱满河如愿地把姐姐外甥接出了狼窝,但此时的心情并不轻松。他知道,今天若是没有黄铁,事情根本办不成,姐姐不知还要吃怎样的亏。
自己没有黄铁见多识广、处事老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黄铁的气势比自己大的多,李老汉更买他的面子。
都是仗着三叔的势,但自己的气势明显赶不上一个下人。自己是三叔的亲侄子,可不是族亲或远亲,弄到现在连个体面的下人都不如。
曾几何时,三叔见客或是作客时,身边最常带着的是大伯和自己的父亲,三兄弟的关系亲密无间。那时村人对大房、二房无比客气,可现在……
都是这两房作的,尤其以自己老娘为最。真的离开三叔了,这两房啥啥不是。还去掂记不该掂记的,真是白日做梦……
他们来到洪桥时,竟然碰到了从十里镇赶回来的人,钱二贵也在里面,背着已经吓傻了的李阿草。钱满河走过去把李阿草抱进怀里,小姑娘才哭出声来。钱满朵伸手想把女儿抱过来,李阿草只抱着钱满河的脖子谁都不要。
另一个更小的男孩是汪里正的儿子背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钱亦绣兄妹和程月来正房吃早饭,只有吴氏在,钱三贵去村头参加祭祀天神了。屋里还站着一个小男孩,两、三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但瘦得要命。
这个小男孩就是蔡老头半夜领回来的。因为不敢打扰钱三贵歇息,早上才把孩子领来给钱三贵和吴氏磕头。
吴氏叹道,“造孽哟,这娃子亲娘死了,爹又娶了后娘,后娘上年才生了个弟弟,他就碍眼了。经常不给饭吃,一听马地主要买个童男祭河神,就忙不迭地把他卖了。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心太狠了。”
程月一看又同情心泛滥,拿着帕子擦起了眼泪,哭道,“好可怜的孩子,他爹咋能那么狠心呢?”
吴氏又道,“老蔡已经求了恩典,说自己没有孙子,想让蔡和认他为儿子。你爹也同意了,他已经给老蔡磕了头。等蔡和从京里回来,再办两桌席,正式认子。你爹还给他取了个名儿,叫蔡小纪,纪娃子。”
白珠也来了,知道这个男孩会成为自己的弟弟,高兴得抿着嘴直笑。她娘一直没生个男孩,全家人都为这事难过,这回可好了。
钱亦绣见状,给了男孩两个肉包子,让白珠领他去外面玩,姐弟两个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下晌,钱满河领着钱满朵一家三口来给钱三贵和吴氏磕了头,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钱三贵说了几句要自强自立的话,吴氏又送了钱满朵十两银子,要她带着孩子好好过。
钱满朵红着眼圈表示谢过。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来之前想了很多感激的话,可一到这里就说不出来。
钱满河说,已经给他们母子三人租了个小院,就在村西头,是谢虎子原来的家。谢虎子上年在旁边修了一个敞亮的四合院,这个小院子就空了下来。
还说以后每天会带着他们母子一起去县城,钱满朵在作坊里做点心,李阿财跟着自己在铺子里当伙计……
钱亦绣也第一次看见了李阿草。小姑娘长得是不太好看,目光有些呆滞,又黑又瘦,衣裳又小又破,紧紧捆在身上。六岁了,看着只有三、四岁大。
钱亦绣心里一痛,想到了几年前的小原主。
吴氏或许也想到了多年前的小孙女,眼圈有些红了,说道,“绣儿小时还有几套衣裳,让人找出来给你们送去。”
一直呆呆的小姑娘说话了,“三外婆,我能卖一套衣裳吗?”虽然语速慢,但口齿还是清晰。
她的话让所有的人一愣,钱满朵羞红脸责斥了一句,“阿草,胡说啥。”
李阿草嗫嚅着说,“阿草会喂猪,会养鸡。阿草卖了衣裳,想买十几只小鸡崽。等它们下蛋了,就攒起来卖钱,孝敬舅舅。”
钱满河的眼圈都感动红了,直说,“舅舅领情了,不用阿草那么辛苦。”
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还知道感恩。钱三贵也受了感动,哈哈笑道,“不用卖衣裳。知恩图报,是好的品德。三外公奖励小草二十只小鸡崽,多下些蛋孝敬你舅舅。”
因试验大炮引起的连锁反应也算圆满解决。
十天后,绿柳村发生了一件大事。李老二被二柳镇的几个混混约出去赌博,竟然输了二十两银子。卖李阿草的银子还剩下四两,李老太又凑上三两,还是远远不够。李老二被混混砍掉了三根手指头,打瘸了一条腿。李婆子连吓带气,病倒在床,因为无人管她,几天后就病死了。
老李家出了事,竟然没有一个人同情,还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该!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钱满朵的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晚上会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