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拿帕子擦擦眼泪道,“你爹?哎,不说他了。昭儿,你怨娘吗?”见儿子沉默,她又说,“娘知道,你怨着的。娘不同意你与钱姑娘的事,都是为你好啊……只不过,现在娘已经没有话语权了,你的亲事,娘也做不得主。长辈们想让你想娶钱姑娘,她就进得了这个门。”
梁锦昭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钱家人都不想让她嫁过来的。娘,儿子现在还在努力,想让绣儿回想转意。”
自从出了事后,他一直不敢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母亲,现在看她精神好多了,才敢说实话。
出事前,梁锦昭很少顾及崔氏的想法。他整天忙,难得回家。一回家就听崔氏唠叨,他先还耐心跟她解释,无奈母亲固执,就是听不进去。后来他也烦了,就出去找朋友们喝酒。他觉得,母亲不喜欢绣儿是因为她不了解绣儿,等绣儿进了门,母亲知道绣儿的好了,便会喜欢她。
谁知道却出了那件事,让母亲颜面扫地,遭受一连串打击。
他很自责,觉得若先跟母亲沟通好了,或许就不会出事。所以,他想跟母亲好好谈谈,把自己还想娶钱亦绣的事告诉她。
崔氏本来说的一句气话,哪想到引出儿子那句话来。气得脸通红,冷声说道,“因为她,娘的脸面已经被踩在泥里了,你竟然还想娶她进门。让她天天在我眼前晃,你是想让娘时刻都记起曾经的不堪吗?”
梁锦昭忙道,“娘,你若不愿意看到绣儿,我们成亲了就暂时不在府里住。什么时候你愿意看她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搬回来。怎么样?”
崔氏气哭了,流着眼泪道,“孽障,娘生下你,就是来讨债的。小时候是担心你的身子,长大了又操心你娶媳妇。你竟然还这么气我。”
梁锦昭见崔氏这样,也难过地红了眼圈,说道,“儿子知道让娘受委屈了。但是怎么办呢?儿子只想娶绣儿,娘说的那几个姑娘,儿子都不喜欢。”
崔氏气道,“你是要成心气死我啊,为了退这门亲,娘被伤的体无完肤,成为全京城的笑柄。现在,连娘家都几乎断了来往。好不容易把亲事退了,你却又说要娶她。好,好,你娶吧,反正府里已经没有我说的地儿了。你也不用来跟我说,我当不起。”说完,转过身去擦眼泪。
梁锦昭赶紧下地,跪在崔氏面前哽咽道,“娘,对不起,让你伤心了。但儿子想娶的人只有她,儿子的心里也只有她,再装不下别人。求娘成全。”
然后,他就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咚、咚、咚的声音,震得崔氏的心一阵紧似一阵地收缩着。她紧紧捏着帕子,硬着心肠不回头。
崔氏不回头,梁锦昭就不停地磕着响头。守在门外的崔嬷嬷实在忍不住了,赶紧掀开门帘进来。
她跪下抱住梁锦昭哭道,“少爷莫使性子,您这样,大奶奶难受。”又劝崔氏道,“大奶奶,您天天念着少爷,盼着少爷,咋一回来就吵架。少爷这样,您比谁都心疼,您咋还硬起心肠让他嗑下去呢?”
屋里静得针落有声。片刻后,崔氏悠悠叹了口气,也没回头,轻轻说道,“昭儿回去吧,你想娶谁就娶,娘不管了,也没本事管。娘倦了,想歇着了。”
崔嬷嬷见状,又劝梁锦昭道,“大少爷,您先回吧,让大奶奶静静。”
梁锦昭无奈,又流着眼泪给崔氏嗑了个头,说道,“娘,儿子不孝,让您生气了。娘先歇着,过些天儿子再来看你。”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听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崔氏的眼泪流得更厉害。她觉得,原本跟自己就不算亲近的儿子,离自己更远了。
梁锦昭来到院子里,外面的雪还在继续下,北风呼呼刮着。他觉得累极了,比在战场上打仗还累。战场上再累,却是酣畅淋漓。可现在,他叫不出,吼不出,发泄不出,心里压抑得厉害。
他站在那里,不知该往哪里去,去哪里才能把胸口这股闷气发泄出来。看见一个婆子跑过来,说道,“大少爷,老公爷听说您回来了,请您去外书房议事。”
梁锦昭听了,赶紧去了外书房。
梁老国公坐在书案后,梁统领坐在旁边的官椅上,两人面色凝重。
梁锦昭给他们施了礼,坐下问道,“出什么事了?”
梁老国公说道,“我才从宫里回来……”
原来,皇上连着半个月做了同一个梦,梦到皇陵上空盘踞着一条墨龙。奇怪的是墨龙只有一只右眼,左眼眶是个血洞。而墨龙的身边,坐着已经仙逝的开国皇帝乾高祖——当今皇上的曾祖父。当今也没亲眼看到过乾高祖本人,他是从御书房和皇陵里的画上看到的。
乾高祖也只有一只右眼,左眼眶是个血洞,还不停地流着眼泪。
皇上觉得,祖宗在招唤他了,或许他的大限快到了。但是,高祖帝还给了他一个暗示,就是要把墨龙的眼珠找到带到天上去。
“……皇上说,他仔细看了墨龙的右眼,却也瞧不大清楚。觉得眼珠比桂圆大一圈,淡紫色,光彩夺目,里面还发着金色的光芒。有些像珍珠,又有些像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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