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条小路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抬头向潘月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就向她快步走来。
潘月激动地用帕子捂住嘴,眼泪越来越汹涌。年年,岁岁,日日,夜夜,她一直在盼望这个身影能出现在那条小路上。
钱满江之前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坐马车悄悄回来的,进了归园才下车。一次是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军爷回来的,他夹杂在二百多人的队伍里。潘月一见那些彪悍的军爷,早吓得躲了起来,根本没看到里面还有钱满江。
只有这次,是她眼睁睁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那条小路向她走来。
明儿和静儿上楼来,看见娘亲哭得厉害,都跑过来抱着她问,“娘亲,你怎么哭了?”
潘月望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喃喃说道,“你们爹爹回来了,江哥哥终于回来了。”
静儿纳闷地说道,“娘,爹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呀。”
明儿也说道,“是啊,明儿刚刚还看见爹爹来着。”
宋嫂子赶紧过来把两个孩子哄下楼去。
从村口到家门口的这条小路,钱满江走了不到半刻钟,但潘月却穷尽了她此生最美好的时光。钱满江逼退眼中的泪水,向那扇窗中的丽人招了招手,径直跑去后院。
钱满江上了楼,向泪流满面的潘月张开双臂,说道,“月儿,我回来了。”
潘月跑向钱满江,投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啜泣道,“看到了,月儿看到了,江哥哥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月儿等得好苦,那么多年了,月儿等得好苦。”
钱满江抬起潘月的脸,用手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动情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江哥哥不好。江哥哥只想着挣功名,想着给月儿一份好生活,却没想到月儿无时无刻不在焦急地盼望我回来。若是江哥哥早知道,早就不顾一切回来了。江哥哥什么都不要,只要月儿。”
说完,抬头吻了下去。
潘月没有再不好意思,而是闭上眼睛,掂起脚尖,任钱满江几近疯狂地吻着。
潘月禁不住嘤咛出声。
两人上了床,红罗帐一放,挡住了里面的无尽春光。
宋嫂子一个人守在一楼的楼梯口,让乳娘领着两个孩子去侧屋歇息,又遣散了其他下人。
众人歇息了一个多时辰,钱满川便来接人了。今天大房摆接风宴,请三房一家去吃席。钱老头、钱老太仍然住在村里的钱家大院,四房一家也住在那里。
钱亦绣也歇息好了,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过来叫江爹爹一起去吃席。她好久没回村了,心里还真想得慌。她知道小娘亲肯定不会去,明儿和静儿要陪小娘亲,也不会去。
动物之家连归园门都没进,直接奔向后面的大山,老迈的白狼和大山也急不可待地跟着去了。
钱亦绣把白珠打发回家,带着紫珠来到望江楼,看见宋嫂子站在楼梯口,招呼了一声,就想绕过她上楼。
宋嫂子忙把她拉住,红着脸说道,“大姑娘,你自己去吧,再跟老爷和夫人解释解释。大爷和大奶奶有些晕船,现在还难受,去不了。”
江爹爹和小娘亲坐了半个多月船,从来就没看到他们晕过。钱亦绣可不是真正的萝莉,一看宋嫂子的样子,就猜到原因了。
她笑笑,点头说道,“那好,让我爹和我娘好生歇息。”
钱三贵和吴氏正在前院等他们,钱亦绣说,“我娘有些晕船,又赌物思情,不大好,我爹要陪她。”
钱三贵点点头,带着吴氏和钱亦绣及几个下人,还有两牛车礼物向村里走去。这些礼物绝大多数是钱家送给亲戚朋友的,还有钱满朵送的,以及万大中家送给亲戚及万里正的。
钱三贵没有坐车,坚持拄着拐自己走路。几人来到村里,村里的人都出来看他们。钱亦绣觉得,若村民们的手里再拿着小旗,有些像前世群众夹道欢迎外国领导人的架式。
只是钱三贵要亲民的多,不时跟村民们打招呼微笑,敞着嗓门说,“过两天我家摆流水宴,请你们吃席,满请,满请……”
进了钱家大院,王管事、李地主、万里正、林大夫、张先生等陪客都起身相迎。
钱三贵被请进了上房堂屋。众人坐好,又听钱老头开始吹起来。钱老头穿着锦缎长袍,足登皂靴,头戴幞头,打扮的比伯爷钱三贵还正式。口若悬河地讲着皇宫大门和宫墙如何宏伟,京城如何花花世界,他如何天天提笼遛鸟喝茶听书,花钱如流水……看到这些人羡慕的眼神,又是得意又是开心。
屋里,唯独张先生没有听老头说话。他拿着朱肃锦给他写的信和笔墨洗砚激动不已,自己教宁世子才一年多,宁世子竟然能一直想着自己。
钱亦绣一进大门便被钱亦多直接拉进了她的小屋。进了这间小屋,像是进了另一个小世界。外面是农家大院,虽然富庶,还是看得出来是乡下院子。可这屋里却像小姐的闺房,有些参照钱亦绣卧房摆设的。架子床,几案,绣墩,雕花圆桌,还有一个插了菊花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