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钱亦绣把梁锦昭送出门,回屋吃了饭,喂了两个小家伙,就准备去崔氏那里请安。她还没出门,就见彩月急急跑回屋说道,“大奶奶,不好了,听说今儿一早老公爷就让人把国公爷从外面抓回府猛打,据说是拿鞭子抽,抽得国公爷的衣裳都烂了,身上满是伤痕。大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吓坏了,跑去前院求情呢。”
这是开始实施苦肉计了?
痛打公爹,她这个儿媳妇不好去看热闹,也不好再去长辈那里请安了。便坐在东侧屋里,让彩月出去打听消息。
大概半个多时辰后,听说快哭死过去的大老夫人和崔氏终于把国公爷解救下来,已经让人抬回了正院。
打了人的梁老国公扔下鞭子生了一阵子闷气,就派人去接连氏母女,又让人传话给崔氏,让她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安置那母女二人。
晌饭过后,他便进宫去见皇上请罪。
梁老国公刚走没多久,去接连氏母女的秦姨娘便回来了。她没回正院见崔氏,而是抱着孩子一脸慌张地去万寿堂见老祖宗。
没多久,梁府里就传开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个连氏没跟着回来,听说她到京兆尹衙门击鼓鸣冤去了。
连氏是去告梁国公抢强良家女吗?好像他们两个是你情我愿的吧。
钱亦绣听了都坐不住了,剧情已经偏离了方向。
再说梁老国公。他出了梁府,直接去了太极殿。他在殿外等到乾武帝商谈完要事,才招他进殿。
他来到乾武帝跟前,也不管里面还站着几个重臣。跪下就痛哭流涕,说自己有负圣恩,也对不起逝去的老父,没有管好家管好儿子,让信任自己的皇上失望,给自己的祖宗丢脸,云云。
翟阁老等人也听得瞪目结舌。悄悄养外室的官员不少,但养的是举人之女,又被揭露出来,还大义灭亲弄到皇上面前的,也就只有梁宜谦这一个倒霉蛋。
虽然,梁老国公已经承诺,会把那母女二人接回家妥善安置,但梁国公已经德行有亏了。
梁老国公甚至提议,提前把儿子卫国公的头衔取下传给孙子。
乾武帝看到老好人梁老国公如此伤心,也有了些同情。想那梁宜谦,原来高高在上,一副了不起的上位者模样,除了先帝,连自己都不曾放在眼里。现在如何?一旦失去了权势就如此荒唐妄为,真是不当大用。
其实,像自己这样几起几落,荣辱不惊,被先帝打压,被兄弟排斥,还越战越勇,古今又能有几人?
大千世界里,绝大多数还是梁宜谦这种人。高高在上的时候,人模狗样。陡然从高位上跌落,或颓废沉寂,或荒唐妄为。
不过,比起德行有亏的梁宜谦,乾武帝更不愿意让梁锦昭承爵。他才二十几岁,就已经是正二品高官。这个人是自己留给太子的,更多的荣誉应该太子给他,才能更好地驾驶他。
再说,梁锦昭那竖子的运气委实太好了些,自己可不是锦上添花之人。
乾武帝思及此,脸上有了一丝玩味。好脾气地劝慰了梁老国公几句,“梁老爱卿莫忧,梁爱卿如此做为,也是以前的路太顺畅所致。不过,像梁爱卿这样,的确是德行有亏了。但是,思及梁老爱卿为国躹躬尽瘁几十年,又能主动到朕跟前说明情况,朕委实不忍把他的爵位拿下来……”
梁老国公又感动地哭着磕了几个响头。
一旁的翟阁老和付阁老等人也跟着唱颁,“皇上万岁,皇上仁慈。”
梁老国公擦干眼泪,便说了想请皇上看在自己老脸上,重新给儿子一个锻炼的机会。现在不是要大力发展海上战舰吗,海边的环境恶劣,听说那里的女人长得黑瘦,远不如京城女人貌美。他想让儿子远离繁华,去那里磨砺一番。另外,孙子对建立战斗强的水军很是有一番见地,对建造火力猛的战舰也很感兴趣,能不能让孙子一起去。让他们父子两个为国尽忠,为梁家祖宗增光……
皇上巴不得让那父子两人都别在眼前晃悠,烦!
同时,也猜到了梁老狐狸来演这出戏的初衷。
怪不得都叫他老狐狸,这个人,先帝喜欢,自己也不厌烦……这样,最好。
这时,京兆尹王大人求见。
王大人进来,瞄了梁老国公一眼,擦擦汗,给乾武帝磕了头说道,“臣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涉及的人是朝中重臣……”
乾武帝不耐烦地说,“讲!”
王大人又道,“今天衙门来了一个妇人击鼓鸣冤,说她现今是,是梁国公的女人连氏,曾经是太常寺卿连名连大人的嫡孙女。她要状告连大人纵妻纵子行凶,告连大人的夫人谋害儿媳,告连大人的长子害死发妻,告连大人现在的大儿媳谋夺丈夫元配嫁妆,陷害嫡女。这……请皇上定夺。”说着,呈上一叠状纸。
太监接过状纸,再呈给皇上,皇上越看脸越沉。
梁老国公竟是愣住了,连氏的父母不是京城的一个穷举人吗?怎么,怎么会是连名的女儿?
连名的长子,好像捐了一个五品同知,没有实缺……
想着儿子弄了个一身麻烦的女人,梁老国公气得恨不得打死他。
乾武帝看完,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案。厉声说道,“彻查!若真如状纸上写的,这些人为父不慈,为夫不仁,做为婆婆虐待儿媳和嫡亲孙女,做为后母霸占了嫡女母亲的嫁妆,还要把嫡女赶尽杀绝……这些人,枉为人,枉为人!”
乾武帝又想起了冤死的嫡女和还没见过面的外孙女,气得胸口一阵疼痛。
王大人磕了一个头,说道,“臣遵旨。”然后拿着状纸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