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知道那盒粉是绞面前用来扑脸的,便看了春草一眼。
春草立马拿了林婉早就备好的粉上前与喜娘进行交涉。
喜娘在看过春草手上的粉,确定比自己的粉更好,便笑着点了头。
在春草与喜娘交涉的时候,林婉的目光便落在那根绞面用的细线上。
这细线一看并非普通的丝线,却无法确定细线的真实材料,只觉得这线很细很细,在晨光下微微闪着光芒。
喜娘从春草手中接过小粉盒,回到林婉身边,见林婉的目光落在那根细线上,心里大致便有了猜测,连忙笑着说道:“绞面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所用材料都有讲究。这线并非普通丝线,乃牛筋经过多道工序加工而成。姑娘只管放心,用过一次便不会再用。不过姑娘的这盒粉确实要更好些,不知姑娘可否转让这个粉的配方?”
林婉笑了,这喜娘果然是个玲珑人!
这粉是林婉请陈老太医帮忙做出来的,配方来源于古医书,当然进行了适当的调整。
“这粉是府里大夫所制。喜娘若觉得可用,待会让人带你去见陈大夫,能否转让还得你自己与陈大夫商量。”林婉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这配方的调整陈大夫是花了不少心血的,自然要陈大夫点头才行。
喜娘能成为京城知名人士,自然是极有眼神之人,纵然心里很想得到这个粉的配方,却也明白此时此刻不是说这事的良机,便也不再多说,开始在林婉的脸上忙碌起来。
开脸绞面是女子出嫁前一个传统仪式,女子在出嫁前绞脸也算是一种成人礼,一生只有一次。
喜娘在林婉脸上密密地扑上一层粉,便拿起细线,用嘴咬着细线的中间,两手套住两头,形成交叉的三角,线在林婉的脸上绞动。
绞动带给林婉轻微的刺痛感,便在这轻微的刺痛中,林婉脸上细细的汗毛被一绞而净。
喜娘虽说嘴里含着细线,却依然不停地唱着吉利话编成的歌谣:“福筷举一双,贵气从天降,去污求吉利,百年得平安。一净额头,嫁人不会饿,劳动不怕累,孝顺有人爱;二净眼睛,消灾又解难,夫妻手牵手,一直到白头;三净祥鼻,佑家保平安,早生贵子喜,夫妻两和谐;四净嘴边,出口便是吉,上轿去婆家,今夜喜团圆;五净面皮,晶莹剔透玉如肌肉,纯净白嫩好姑娘,赐你富贵万年长;耳后,颈脖,处处干净,处处清白,全家幸福过一生。”
原本以为喜娘嘴里含着细线会口齿不清,让林婉意外的是,这喜娘纵然嘴里含着细线,手上动作不断,唱出的歌谣还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歌谣中除了吉利话,还有一些为人媳为人妇应懂的道理,着实让林婉佩服不已。
开脸绞面的同时,也会对眉和鬓角进行一些必要的修整。
待开脸结束,在春草的侍候下,林婉净了脸,喜娘便要给林婉上妆了。
这喜娘事先定然做过功课,知道林婉不喜那种涂着厚厚脂粉的新娘妆,在上妆前少不得要先便与林婉商量一番。
若真按林婉的意思,其实这个开脸绞面都可以省了,只不过林婉知道蔡氏能容她按自己的意思妆扮,却不可能容她免去开脸绞面这个仪式,便还是入乡随俗了。
但是林婉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那个白得像鬼的所谓新娘妆,比平时略浓的妆容是她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