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客房开个门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在何渡刚说完没住人之后房门开了,那就稍微有那么一点惊悚的意思。
沈瑜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何渡没搞清楚他在慌什么,但也在同一时间条件反射般挡在了他身前。
从隔壁客房出来,手里拎着一只箱子的灰衣僧人被反应巨大的两个人吓得也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抬头眨了几下眼睛,看着两个人发愣。
……
沈瑜整个人都不好了,谁能想到客房里面居然会出来一个僧人,但是这是个寺庙,有僧人不要太正常了,更主要的问题还是俩人现在这个小题大做的架势。
眼见这个场景尴尬得都要裂开了,灰衣僧人忽地淡淡一笑,将手中箱子放在地上,双手合十,冲他们俩微微欠身一礼。
何渡随即回礼,欠身的幅度比灰衣僧人大些,沈瑜也有样学样地回礼。
“小何是昨晚回来的?”灰衣僧人笑着问。他看外表应该有三十多了,气质很温和。
“是。”何渡答道。跟灰衣僧人说话时,他的神情也很宁静。这是少有的会让沈瑜意识到何渡从小在寺庙中长大的画面。
“早课时我听两个师兄提起你,还想着你是不是该回来了,没料到这就碰上你,真是令人欢喜。”灰衣僧人说着,又看向沈瑜,“这位居士瞧来很眼熟,往年也常到寺中来吧?”
灰衣僧人说话文绉绉的,沈瑜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何渡很自然地替他回答了:“师父,这是沈瑜。他小时候经常过来玩,现在跟我在一个城市上学。”
“沈居士。”灰衣僧人冲着沈瑜笑笑,“仔细想想,我当年在前院洒扫时,确实常见到你,当时你年纪还小,只有一丁点大,如今竟已这么高了。你能跟小何结缘,也是一桩好事。”
沈瑜忙再答谢回礼,之后灰衣僧人说住持稍后要讲经,他不便再耽搁,与两人道别后转身离去。
等到灰衣僧人的背影转过□□,沈瑜才小声问:“那是你师父?”
“寺里的僧人全部称作师父。”何渡笑了笑说,“你要说严格意义上的师父我也有两个,就是他刚才说的‘两个师兄’,我昨天回来的太晚,只来得及去见了他俩。”
“这样。”沈瑜说,“那你们寺里的这些……师父,都有法号吗?像什么玄慈玄悲这种的?”
“有当然是有的,我们这儿都是正经出家人。”何渡说着,掏出钥匙开了自己的房门,冲沈瑜比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不过他们的法号我分不清楚,而且按规矩咱们在家人是不能直呼法号的,全叫师父就行了。”
何渡的房间很干净也很整齐,这一点跟沈瑜想象的差不多,床、柜子、书桌、玻璃门书架,架子上摆着几支笛子葫芦丝什么的,还有……沈瑜的注意力立马被房间角落里闪烁的冷光夺去,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一台水冷主机,透明机箱里,灯条闪烁着暗红和深蓝交替的冷光。
一架表面很低调但是侧面的LOGO满脸写着“我很贵”的黑轴机械键盘。
一面比红点的配置好像还要高几个档次的曲面屏显示器。
格格不入,大写加粗标红的格格不入。
但是,好,他,妈,的,酷,啊。
沈瑜眼睛都直了。
“这一套得好几万吧……”他傻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全配下来4万多。”何渡说,“攒了好久的钱。”
“你是真喜欢玩联盟啊。”沈瑜又愣了半天,感慨道,“花这么大价钱配台电脑。”
“确实觉得还不错。”何渡笑了笑。
沈瑜走到水冷主机前头蹲下,伸手摸了摸机箱,他挺喜欢这种闪闪发光的造型,虽然有点土味,但还是很炫的,尤其在白水寺这个环境里,带着一种古今交错的反差萌。
“一会儿开饭了,咱们留在这儿有点打扰。”何渡说,“先走吧,你要喜欢这电脑改天再过来。”
“行。”沈瑜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去哪儿?”
何渡一笑:“我的秘密基地。”
不管多大年纪,男孩子永远会对探险有种异乎寻常的情结,沈瑜在何渡的带领下,从白水寺的后门出了院子,一路往山上走。
山中的气温比市里凉一些,再加上树荫茂密,虽然已经将近中午,倒是也还不热。东山表面上是个旅游景区,但也只是有路可走,实际上人迹罕至,游客可能还没有护林员多。
何渡的速度很快,要是韩爷六六那种体格估计都跟不上,好在沈瑜体质不错,又是地理系的,每个学期都得进山实地实习,上蹿下跳的那种,爬山如履平地。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何渡忽然下了小路,拐到旁边的土坡上,问沈瑜:“爬野山你有问题吗?”
“我徒手爬到山沟里捡石头的时候你还在赶图呢。”沈瑜笑了笑,“小意思。”
“那就行。”何渡也笑笑,“注意安全。”
野山的地势还算平缓,但走起来肯定还是要小心些,两个人放慢了脚步,沿着淙淙流淌的山溪又走了一会儿,转过一个弯后,一派令沈瑜震撼的美景骤然出现在他眼前,他猛地停住步子,睁大了眼睛。
一片茂密的树林,满地丛生着颜色各异的野花,前方是一片小潭,水面是澄净清冷的墨绿色。
正午的阳光不遗余力地钻进树林的缝隙,投射出千万缕灿烂的金色光柱。这样的景象已经如梦如幻,更令沈瑜难以置信的是,小潭之上,数不清的蝴蝶正在盘旋飞舞。
恍惚之间,沈瑜竟然觉得这场景是被加了特效,又或者他现在是在梦中。
“我小时候经常到这儿来。”何渡的声音在沈瑜身后响起,“吹吹笛子发发呆,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接着他带着沈瑜走到地势稍微高一点的草坡上:“你要是不嫌脏的话,可以在这儿躺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