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谕汀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粗犷少年。
粗犷少年将自己要说完的话说完之后,便再次沉默了。
柳谕汀缓缓站起身来离开客栈,往野火城外而去,粗犷少年看到柳谕汀有了动作,连忙跟上去。
就这样两人通过了结界,进入了幽深危险的蛮荒大山之中。
蛮荒大山中的妖兽对人族极为仇视,因此感觉到了柳谕汀和粗犷少年身上人族的气息,便一波一波朝着两人攻击而来。
那些妖兽无不是体型巨大,獠牙狰狞,兽瞳之中燃烧着仇恨的怒火。
他们前仆后继。
但是这些妖兽在柳谕汀这个尊者九阶的术修手中,完全不够看。
不过柳谕汀并未攻击这些妖兽,每次有妖兽逼近,她便灵活地躲开,可怜跟在柳谕汀身后的粗犷少年,一路走来心惊胆战,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妖兽叼走。
好在柳谕汀虽然不会理会他,却不是眼睁睁看着粗犷少年陷入危险而无动于衷。
好几次妖兽逼到了粗犷少年眼前,柳谕汀便抬手。
然后眨眼之间,两人就会出现在十多丈之外的地方。
刚开始见识到柳谕汀手段的时候,粗犷少年脸上满是震惊,连悲伤都已经顾不得了。
随着柳谕汀的深入,两人遇到的妖兽便愈厉害,但是柳谕汀应对起来依旧轻松。粗犷少年便对柳谕汀愈发好奇。
他这个便宜姐姐,到底是什么修为。
粗犷少年并未去问柳谕汀,他知道就算他问了,柳谕汀也不会说。
两人愈发深入,越是走,环境便让粗犷少年感觉愈发熟悉,粗犷少年的心情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他是在蛮荒大山中长大的,对于他来说蛮荒大山便是他第二个家。
可是他势力不怎么样,自从他义父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深入这蛮荒大山之中了。
在粗犷少年的指导之下,柳谕汀终于找到了赤云前辈居住过的洞府。
说是洞府,但其实就是一个大一些牢固一些的山洞。
山洞里面铺着柔软的干草,还有些人族生活过的痕迹。
山洞之中依旧残留着些许赤云前辈的气息。
柳谕汀用手捂着嘴,可依旧忍不住哭了出来。
粗犷少年看着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
“赤云前辈的尸骨,你埋在什么地方?”柳谕汀突然出声,但是声音带着些沙哑。
粗犷少年微微抬头将眼泪逼了回去方回答柳谕汀:“你跟我来。”
说罢,粗犷少年便带着柳谕汀到了赤云前辈洞府之外的一个山包前面。
山包前面放置着块巨石,巨石上面雕刻有潦草甚至说得上有些丑的字迹。
“义父赤云之墓”
那山包很高很大,上面已经长满了杂草。
柳谕汀愣愣地看着这座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嘴里发出了哭声。
看到这一幕,粗犷少年在柳谕汀旁边跪下,口中念念叨叨:“义父,您托孩儿的事情孩儿已经完成了。”
“阿姐她很好,是个很厉害的术修,比我见过的所有术修都要厉害。”
“您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
粗犷少年说完也拜了下去。
柳谕汀在赤云前辈的坟前一跪就是三天,粗犷少年便也跟着柳谕汀一起跪。
三天之后,柳谕汀方缓缓起身。
此时她眼眶依旧有些红,但是眼眸已经恢复了一些神采。
“你叫什么?”柳谕汀看着眼前的粗犷少年。
粗犷少年咧嘴笑了笑:“徐平。”
平平无奇的名字,就如他这个人一般,丢在人堆中都找不到,若不是在野火城的时候他主动凑过来,柳谕汀都注意不到他。
“你一开始就认出了我?”柳谕汀问。
“义父给我看过你的画像,可是我当时有些不服,凭什么在义父眼中,你比我重要。”
“所以我就想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义父对你如此心心念念。”
柳谕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看到了?”
看到柳谕汀这个眼神,徐平有些怂,老老实实说:“嗯。”
柳谕汀深吸了口气,盯着这坟包看了会儿后转身朝野火城的方向而去。
徐平见柳谕汀走,依旧驻足了片刻,才小跑着追上柳谕汀的脚步。
“姐,我以后能跟着你吗?”徐平的目光殷切。
柳谕汀回头:“跟着我干什么?”
“因为我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徐平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可怜的模样,搭配上他满脸胡子的尊容,实在有些辣眼睛。
柳谕汀默默转过身去:“我还要去找人,跟着我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我在帝城有认识的人,你若是想,我可以让人关照一下你。”
“我不去。”徐平张口就拒绝,“帝城我人生地不熟,而且你认识的人是你认的朋友,又不是我的熟人。”
“我与你相识也不久。”柳谕汀声音淡淡。
“这不是有几天了吗?”徐平嘻嘻笑道。
“爱跟便跟。”柳谕汀说。
“谢谢姐!”徐平大声回应。
接下来柳谕汀没有再回帝城,而是带着徐平走遍了伏庭所掌管的冥州,神风冥州,飘渺冥州三大冥州,可惜没有找到伏诃的踪迹,也没有找到天机阁要找的天命守堤人。
十年之期已到,柳谕汀便带着徐平到了东边的言家。
柳谕汀刚拿着言家的信物进入言家,便听到一阵摔砸的声音。
“啪!”一个精致的花瓶刚好就摔在了柳谕汀的脚边。
柳谕汀抬眼看去,便看到一个长得白白净净小公子,但是神情却是桀骜,一副谁也奈何不得他的架势。
他看到柳谕汀这个陌生人,沉默了下就转过头去并不理会。
小公子的母亲在旁边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哄。
因为言无祸只能在她们夫妻二人身边待十年的原因,夫妻二人对其格外骄纵,但凡是言无祸的诉求,他们想尽办法也会满足,时间长了就养成了这般蛮横无礼的性子,在家中称王称霸,谁也管不得他,但凡说他两句,不是摔就是砸,更甚者还会出手伤人。
言无祸的母亲注意到有人过来,将目光落在了柳谕汀身上。
虽然早有准备十年之期一到,自己的孩子就会离自己而去,可如今看到柳谕汀,言无祸母亲的眼中,还是浮现一抹慌乱。
言无祸的母亲定了定心神对旁边的言无祸说:“无祸,你先下去,我与尊者有些话要说。”
“尊者?这就是我师父?”言无祸上下打量着柳谕汀,目光极为挑剔。
“竟然长成这般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厉害,个子还矮,我才不要认这个师父。”言无祸说着,顺手从旁边抄过来一张椅子,用力就往柳谕汀砸了过去。
柳谕汀闪身躲开,目光平静,手中灵光浮现飞到言无祸身上,言无祸瞬间便动弹不得。
他睁大眼睛,破口大骂:“你干什么?你快放开小爷,你敢动小爷,小爷我有你好看。”
“什么狗屁师父,趁小爷不懂事的时候占小爷便宜。”
“连小爷爹娘都管不了小爷,你还想骑在小爷头上作威作福!”
“滚,小爷才不会认你作师……”
柳谕汀手中又有灵光飞出,然后言无祸便张口也不能了。
“尊者,这……”言无祸的母亲看着柳谕汀,神情之中带着些许难堪。
柳谕汀一来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她真担心柳谕汀会从此对言无祸生了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