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之后,天气愈发寒冷。
路上行人皆衣着厚实,唯苏棠着一身染血的薄衣在大街上游荡,使得行人纷纷侧目,避而远之。
忽闻一阵锣声,前方顿时围了许多人,有官兵张贴告示宣布道:“城北崔家惨案由晋王与惇王联手侦破,乃是京郊白云观王霁轩伙同流民尘舞所为。王霁轩与尘舞畏罪潜逃,元光道长大义灭亲,斩杀王霁轩于十莲桥,尘舞也随之畏罪自杀……”
苏棠听到王霁轩与尘舞的结局,不禁唏嘘叹气。
尘舞抱恨两百余年,临了得遇真爱,也算不枉此生。只是可惜,他们还来不及多相爱一些时日,就双双离世了。
虽死后同穴,爱亦亘古,但终究是一桩悲剧。
苏棠不由得想起沈煦。
若他能似王霁轩对尘舞这般待她,她一定要不顾一切,不浪费片刻光阴,与他不离不弃。
只是,他对她无意。
她实在不愿浪费光阴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
或许,是时候该放手了。
苏棠望着告示上“尘舞”二字,蓦然想起她提到过的乌卿坊。
前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听说是苏姑娘先找到的凶手,晋王不服输,又让沈将军去寻找真凶,也不知那王霁轩是不是替罪羔羊。”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
一人附和道:“这晋王尽耍心眼手段,非仁义之君,日后江山若真交到这等庸才手里,依我看呐,大家还是早点买好棺材,待晋王登基,就赶紧把自己埋咯!”
“只可惜惇王是娼妓之子,若他能当皇帝,那你我又有何不可?哈哈哈……”
一个官兵突然望过来,指着刚才议论的几个人大喝:“大胆刁民,竟敢妄议皇室,抓起来!”
霎时人群哄散,告示栏前只剩了苏棠。
肩上忽然被披上一件大氅,她诧异地回头,只见朱星燃作揖道:“师父,我终于找到您了。”
“星燃。”苏棠微微一笑。
朱星燃请她上马车,着急地问:“师父,我听说您被尘舞刺伤了,可有看过医生?”
苏棠安慰道:“我已无大碍,是这身衣裳瞧着吓人罢了。”
朱星燃垂着眸,沉吟许久才道:“我训斥过珞晴,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师父可还愿意跟我回惇王府?”
苏棠想起珞晴就头疼,尴尬地笑了笑:“不如……你找间客栈给我住下吧。”
朱星燃无奈拱手道:“那便委屈师父了。”
苏棠摆摆手:“嗐,我还没有教你什么东西呢,你这一口一个的师父叫得我实在不好意思。”
朱星燃笑道:“师父,现在整个京城,无人不知道您的名字。”
苏棠有些意外:“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朱星燃投去崇敬的目光,“沈煦查案从无错漏,办事极快。而您跟他查同一起案件,却能先他一步找出凶手,足以证明您的才能在他之上。现在京城百姓都称我慧眼识珠,寻了一位高人做师父。”
苏棠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她的本意是以惇王名义查出杀人凶手,让朱无琰的眼里能看见朱星燃。可是朱星宸太过跋扈,她看不过去便想赢他挫其锐气,不料沈煦进来一搅合,竟搅成了平局,将她的计划完全打乱。
故而,她认为此事是在浪费时间,达不到任何目的,便抛之脑后没有细想。岂料,竟误打误撞成名了。
苏棠不禁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