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狠狠打在沈煦手上,苏棠白他一眼:“别趁着吃饭,就对我动手动脚。”
沈煦讪讪地收回手,笑道:“我让梨初再上些菜。”
“不用了,我快撑死啦。”苏棠啃着鸡腿连连摆手,“你在院里设私宴,不用禀告主母么?”
“家中并无主母。”想起母亲,沈煦收敛笑意,“我的父母从小青梅竹马,一同历经过许多风雨,母亲死后,父亲悲痛欲绝,没有再续弦,也无小妾。”
苏棠羡慕道:“你父亲真爱你母亲。”
“母亲能与父亲在一起,也是受了极大的苦楚。”沈煦回忆道,“他们成亲后,母亲生下第一个女婴,没多久就不幸夭折了。缓了两年,母亲再度怀孕,产下一个男婴,长至两岁也夭折了,后来又接连产下两个女婴,还是逃脱不了夭折的命运。为此,母亲伤心欲绝,长年与父亲分居,从此不再相见。
“直到父亲高中状元,请了母亲出来吃喜酒,接着便有了我。我出生之后,母亲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我如哥哥姊姊一般再度夭折。
“有算命先生道,我的命格太过霸道,不愿被人压一头,因此才克死几个哥哥姊姊。而在我之下的弟弟妹妹,纵可成活,定然心智不全。
“父亲起初不信,将那算命先生打了出去。直到沈楚长大,确实如那算命先生所言,与常人相比心智过于简单,父亲这才相信,从此不敢再生育子嗣,还将那算命先生找回,好生安置在府内。”
苏棠甚为惊奇:“竟有此等奇事?”
沈煦神色黯然:“若非受我影响,沈楚怎会是这般模样?我踏着手足的血肉出生,母亲又因我而死,似我这种煞星,父亲竟还视我为掌中之宝。呵,我怎配。”
沈煦一向冷傲,竟也有妄自菲薄之时。
苏棠放下鸡腿,快速咀嚼几下咽下去,安慰道:“不过巧合罢了。那算命先生就是个马后炮,你母亲生第一胎、第二胎时,他为何不来说?非要等到你出生之后,这才一副看破天机的模样来指指点点。你那夭折的哥哥,多半也是心智不全吧?定是他从哪里打听到什么,这才到你家行骗。”
沈煦一愣,觉得有些道理,忽然笑道:“我当时太过年幼,竟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如此说来,那算命先生不过是赌了一把,却没想到被他说中了。”
“那算命先生现在何处?”
“就住在阿楚的院子里。他声称,有他在,阿楚便不会夭折。”
苏棠不禁冷笑:“赌赢了便能换取一生衣食无忧,赌输了也不亏什么,这算命先生比你还会算计呐。”
“啪!”沈煦拍案而起,径直冲向沈楚的院子。
苏棠拎起鸡腿跟来一看,只见那算命先生被沈煦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沈楚从外面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着急地扑上去抱住沈煦,哭道:“哥哥,你为什么要欺负关先生?”
沈煦向沈楚温声道:“这关洪庆是个骗子,哥哥替你教训教训他。”
沈楚显然不信:“哥哥,关先生对我很好,不可能是骗子,定是哥哥误会了……”
沈煦瞪向关洪庆:“当着阿楚的面,从实招来!”
关洪庆惊慌失色,不断磕头道:“是奴才财迷心窍,这才骗了公子。三公子心智不全之言,乃是依据夭折的大公子所做出的猜测,其实奴才压根就不懂算命……留在三公子身边,也是为了能有个安身之所……”
沈煦看向沈楚:“阿楚,你可听到了?”
沈楚急道:“那又如何?这些年来,一直是关先生陪在我的身边,哥哥,你不许赶关先生走!”
“阿楚……”
“关洪庆起初不过是想骗吃骗喝,但相处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苏棠帮着沈楚求情道,“何必那么绝情,就让他做个奴仆,伺候三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