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横行不过几日,垂死的一众难民便在陆然的治疗下药到病除,一时间京城百姓皆视国师为活菩萨,惇王贤名传遍大江南北,无人记得同样劳心劳力的晋王。
这日,朱星宸在茶楼听书,恰逢说书先生说到难民营之事,便抻长了脖子等着听美评。
岂料那说书先生将他一顿痛批,谓其有勇无谋,险些将京城百姓置于险地;并褒赞惇王事迹,称其堪比宣高祖,不仅拥有治世之才,还体恤民情,谦和有礼。
朱星宸登时踹翻桌椅,惹得众人侧目。他将委屈憋于心中,一言不发地离开茶楼,怒气冲冲闯进惇王府。
“朱星燃!你给我出来!”朱星宸被人拦在院子里,再也进不去半步,只能大声嚷喝。
朱星燃掩上窗户,望向苏棠:“我不能真与朱星宸撕破脸皮。”
“嗯,我去。”苏棠快速嚼了两口鸭肉,意犹未尽地吮指,拿湿毛巾擦过手,这才慢悠悠地晃出来,望着朱星宸微笑。
朱星宸见到她,猛力冲开护卫,指着她喝道:“朱星燃那个怂包呢?怎么不敢出来?”
苏棠抬剑柄打了一下他的手,讥笑道:“看见我,还不快叫姑奶奶!”
朱星宸忌惮她手中的剑,连忙收回手,气势也弱了几分:“建造难民营的是我,派发粮食的也是我,安顿难民我尽心尽力,这些天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你们不过就施了几天粥,总共使用的粮食还不及我派发的一半,怎地到最后美名是惇王的,而被世人唾骂的依然是我?定是你使了什么妖术,才令他们忘却我的功劳!”
苏棠偏头看他:“你是真的不懂么?”
朱星宸气愤道:“懂什么?”
苏棠只觉好笑:“既然不懂,为何要一意孤行,不多听听身边人的劝告?”
朱星宸瞪着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棠心生恻隐,叹了口气,提点他几句:“想要收拢人心,蝇头小利不过让他们记住一时,举家相送也只会令他们更为贪婪。唯有在身处黑暗之时给他们一束希望的光,在深陷绝境之时赠他们一把救命稻草,才能牢牢抓住人心。”
苏棠一番话令朱星宸醍醐灌顶,低眉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顿时颓然垂首,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言尽于此,你不要再大嚷大叫打扰我吃东西了。”苏棠转身便要走。
朱星宸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神情黯然地看着她:“我请你吃饭,你陪我一会儿可好?”
苏棠诧异地看着他:“你疯了吗?我是惇王的门客。”
答案在意料之中,朱星宸松开手,颓唐地走向大门,颀长的身姿在夕阳的笼罩下,显得格外萧瑟凄凉。
苏棠叹息一声,追上去用剑柄捅了他一下,趁他转头之前别过头去,问道:“去哪家酒楼?”
朱星宸欣喜而笑,询问道:“去水云间?”
“我正好馋水云间的酥骨鸡了。”苏棠率先上马,见他还在后面,不客气地催促道,“朱星宸,你那两条长腿是摆设吗?能不能快一点!”
“师父!”朱星燃闻声追出来,一脸的惊慌,“你要跟晋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