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去平衡朝中的各方?!
如何扶持新的势力?!
如何让官员被有效的监督?!
杨清源虽然此刻也居三品之职,但他不过只是当个冀州平山郡的太守,执掌过越州的军政,对于如何执掌中枢,是没有经验的。
“程青松,人如其名。不畏权势,铁面无私,此改革之举,利国利民,他是能够支持你的。”
“你的座师,钱牧谦,他是个很传统的儒家文人,毕竟是儒家浩天府的传人,他虽然无心栈恋权势,他是代表着越州钱氏及其他各族的利益。他又是个老好人。所以你只需让他稳住越扬集团便可。”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监察之权,都察院依旧是文官执掌,自纠自查,又怎么可能查的清楚,查得干净?!”于延益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太好的办法。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办法!”杨清源补充了一句,“让都察院和朝廷其他的机关完全分离开来,便可!”
“分离?!”于延益好像有点明白了杨清源的意思。
“都察院在监察官员之时,会有官官相护之时,其主要原因是因为现在的都察院,有时候不过是升迁的跳板,若是御史下手太狠了,日后从都察院升至其他衙门,难免被人孤立。既然如此,那就让都察院一系,完全独立就好了!升迁任免都在都察院体系内,这样官官相护的局面便可以得到改善。”
一日为都察院御史,终身为都察院御史。
将监察和行政彻底地分离。
“善!”于延益一击手掌,这个办法确实行之有效,而且并不是空中楼阁。现任的都察院正程青松,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无论升迁任免,都在都察院内打转。
如此便可人为的都察院从文官体系之中独立出去。
都察院的御史不会进入文官体系,那就彻底和文官决裂了。
文官在都察院的御史眼中,就成了一个个行走的业绩。
这般,监察的力度和效率也会大大增加!
……
于延益和杨清源说了一大堆,他在牢狱之中这些时间,并没有闲着,悟通了道理,也理清了脉络。
在这里等着杨清源来,杨清源会是这个计划的完善者和执行者。
“清源,其实,还有一件事。”
于延益饮尽杯中之酒,看向了杨清源。
杨清源无意之中的一系列行为,让现在三权分立,制衡文官集团有了可能。
兵事上,杨清源为首的新武勋集团崛起代替了原本被太祖砍光的旧武勋集团,李承恩和杨清源代表的六军都督府有足够的能力和文官集团扳手腕。
监察原本是被文官集团和宦官集团所瓜分的。
都察院一直是属于文官体系,不过都察院正程青松持身守正,在他的带领下,都察院的道德水平也是极高的。
而宦官集团中,主要就是暗六部中的东西两厂和锦衣卫。没错,锦衣卫不是太监,但是他们确实属于宦官集团。
司法,则是最不被重视的,从之前残破几近废弃的大理寺就可以看出。
但是杨清源走了一步闲棋,现在看来成了神之一手。
刑律学院的弟子,成了大理寺这个执掌大周最高政法的最好选择。
虽然还很稚嫩,但是只要成长起来,就可以成为一方治政力量。
当然这个体系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他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杨清源。
无论是文官集团,监察体系,亦或是六军都督府,杨清源在其中的含量太高了。
他一个人就可以影响到三大集团,杨清源在朝中,可以随时破坏三权分立,制衡君权的格局。
更重要的是,这个计划需要扶持吴王小十三上位。
魏王虽然年幼,但毕竟不是杨清源的弟子。
而十三悟性极高,宅心仁厚,乃是作为君主的最好选择。
若是小十三的登基之后,杨清源便是帝师,以小十三对于杨清源的感情,必然是言听计从。
“这个计划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延益此刻放下了竹箸和酒杯盯着杨清源,“在完成之后,你必须要削弱你的存在?!”
“我?!”杨清源愣了一下,他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政治影响力。
被于延益一提醒,杨清源才猛然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大周政治场上的重要人物。
六扇门、大理寺依附他存在,天策军、晋阳军唯他马首是瞻,连神武军、神策军也认可了他军方代言人的身份。
而且杨清源是正统科举出身,一甲进士,榜眼之尊。标准的文官出身,被文官集团所认可,乃至培养。文官之首的于延益对他如亲传弟子,文坛盟主钱牧谦是他座师。
他已经从政治新秀,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也正是因为这样,朱瞻坤才暂时不敢对杨清源动手。
冤杀于延益已经触及到各方的底线,再对杨清源动手,那他的皇位也就坐不下去了。
所以,要对付杨清源,就必须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比如,杨清源行谋反之事。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杨清源沉默了。
他没想到,十年时间,他从一个武当山上的道士,变成了现如今大周权势高峰之一。
短暂的沉默之后,杨清源也是潇洒一笑。
“我本武当山一修者,权势于我何加焉?!”
从武当下山入朝,不是为了追求权势,只是遵从本心而已。
“若是能放下肩上的担子,策马天下,笑傲江湖,也是一件美事啊!”
看到杨清源眼中的真诚,于延益欣慰无比,放声大笑。
“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于延益端起酒坛,将其中之酒一饮而尽。
“清源!我身无长物,唯有一身浩然正气还算有点用处,但也已经替苏觅洗练周身。此时,我已一无所有,唯有一言赠你!”
于延益身上的气质大变,不复刚刚的潇洒通透,而是威严厚重。
杨清源正襟危坐,“谨听于师教诲!”
“人心惟危,
道心惟微;
惟精惟一,
允执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