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嫡长子和嫡次子相差十余岁,陈曦是陈奉常发妻拼死生下的小儿子,自然疼宠非常。尤其是即便如此陈曦也没有染上一点纨绔子弟的习气,还颇有出息,这在他们这样的家世中就更加难得。
陈奉常只差一步就能位列三公,陈家嫡长子陈定也走的是文官的路,正巧陈曦擅武,又爱研究兵书,陈奉常便想让他走武官的官途试试。
皇上指婚前,陈奉常已经为陈曦在官场打点好了上下,陈奉常的发妻更是挑选好了满意的儿媳妇,两方家长见过面,就差下定。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话,陈曦或许就能拥有近乎完美的人生。
只晚了一步,什么都变了。
陈曦从前并不留恋于后院,更是从未对秦楼楚馆的女子有兴趣。可自从尚主之后,或许是对必然庸碌的一生感到绝望,也对新婚妻子多有不满,陈曦开始留恋于各种花娘、外室的闺房之间,已经很少练武读书了。
陈奉常和发妻既心痛,又无奈。他们能做的最过分的事就是无视木玥宁的讨好,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陈曦已经被毁了。
但现在,或许有一个人能帮他……
传话的人引着陈奉常来到了听雨楼第三层。为了避免别人对木瑾瑶背后的身份有猜测,陈奉常被带到了如月阁。
木瑾瑶身着花青色暗纹襦裙坐在桌前,头上盖着素色帷帽。对面放着一只升腾着袅袅热气的茶盏,几碟文雅精致的点心摆在桌上。
传话的人将陈奉常送进如月阁便退了出去,没人开口,屋子里非常静。
“莫不是老夫走错了?敢问您是?”陈奉常没有立刻进入正题,而是先试探了一下。
木瑾瑶唇角勾起,抬手将帷帽拿了下来:“奉常真是谨慎,若不是为了儿子,只怕也不会以身犯险。”
“六公主说笑了,老臣偶然得知六公主在此,又怎能不上来请安呢?”
“陈奉常已经请过安,可以退下了。”木瑾瑶拿起装着卤梅水的琉璃盏饮了一口,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陈奉常定在原地沉默半晌,他纵横官场几十年,自然知道木瑾瑶这是在逼他先提起关于陈曦的事情。但交易就是如此,试探出对方对自己手中的东西有多在乎才好开价,现在陈奉常甚至都不知道木瑾瑶想要什么,又怎敢暴露自己的底牌?
木瑾瑶慢悠悠地放下琉璃盏,动作优雅娴静,口中的话却含着刀枪:“奉常只消想想遥国内,或者说四国内,有谁能在现在做到这件事,又有谁愿意帮您?说起来……陈曦也算是王家的女婿呢。”
陈奉常身躯一震,静了会儿,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从他答应跟着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陈曦在他心中的地位。而王家欺人太甚,别说现在,只怕再给陈奉常一年时间,他也再找不到另一个能给他这种保证的人。
他能继续等,可陈曦……
想到儿子原本意气风发的样子和如今的颓唐,陈奉常一狠心:“公主打算怎么帮犬子?”
“不急,或许应该先谈好条件,才能让我们两个都安心。”木瑾瑶拍拍手外面便有人送上了纸笔:“本宫要陈奉常的一件信物和保证书作保,将来供本宫驱使,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