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之后,尉迟轩并未言语。
可幽深交缠的目光似有万语,清清楚楚地告诉了自己,他跨过了那一步,跨过了横亘在两人之间模糊不清的界限,破除了似有还无的屏障。
他将她拉入自己的世界,此后余生他的身边有她,心间有她,生命中亦有她。
这无声之言铮铮,令自己慌了心神。
此前,自己心中从无羁绊,对爱情也无渴求,自认为潇洒浪荡,无人牵绊。
可如今却心襟摇摆,因这无声之言,心中山摇地动。
有东西正在逐渐崩塌。
但,沉醉迷蒙之后,随之而至的是清醒理智。
尉迟轩生长于这异世之中,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已是定律;
他又贵为王爷,礼制上便会有侧妃、贵妾。
若无情,这些皆不足为虑,任由院中有多少女人,她也会寻得一份自在安然。
可如今动了情,便再无可能冷漠处之。
韩墨儿并不觉得自己有令尉迟轩抗衡礼制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魅力。
为情所困、拈酸吃醋又最为自己不耻,难道真的要退避三舍,才能守住心中清明?
因爱生怖,因怖生忧,情路难测,举步维艰。
韩墨儿举杯问月,只得寒月冷淡相对。
自嘲一笑,只能倒睡不想。
韩墨儿那边百般思量,尉迟轩这边也未能安眠。
尉迟轩摸了摸自己的唇,眼中泄出暖意。
那个吻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情难自禁,他早就做了决定,信了韩墨儿,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此生孤独,在遇到韩墨儿之前,他从不在意。
余生独行,在遇到韩墨儿之后,他从不敢想。
他舍不得这份意外的温情,舍不得这个特别的人,舍不得她的好、她的坏,她的狡黠和温柔。
他想拥她入怀,和自己共度每一个晨昏,让自己阴暗冰冷的人生也能有一束光。
令自己有理由在赤地千里中设一条归途,而归途的尽头是她。
韩墨儿。
齐子睿这几日一直奔走于各高门大户府邸之间拜送年礼,累于俗事不得脱身。
这日他好不容易得了一日闲暇,令蒋氏做了一桌好菜邀了韩墨儿过府吃饭。
其中心思想就是打探她与尉迟轩之间关系是否已经恶化。
“墨儿,舅舅怎么听说你和礼王夫妻感情不睦,发生口角,你还动手打了礼王。”
齐子睿一脸八卦:“欸,你动手打礼王我自是不信的,你哪有那个胆子,但你们俩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掰了?他给没给你气受?咱们是不是该计划一下脱离王府的事宜了?”
韩墨儿听了齐子睿的话之所以没有大惊小怪,实则是翠柳天天给她通报坊间关于她的新鲜传闻。
她只是放出话去说她与尉迟轩不睦,因而躲到了洛府上,以此掩盖自己多日宿在洛府的不妥之举。
没想到,此言在坊间已经演变了无数个版本。
有说韩墨儿动手打礼王的,礼王因其是皇上赐婚,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有说韩墨儿善妒,皇后娘娘赏的美人也打出了府去,因而与礼王产生矛盾,离府出走的;
还有说韩墨儿无法无天,在王府中作威作福,竟然将王府的掌事嬷嬷派到韩府掌家,祸害了王府不说,连韩府也不放过。
种种流言,伴随着新年的气息,热热闹闹地流传起来,谈者无不眉飞色舞、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