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儿听得此言,眼睛转了一圈,憋着坏笑痛快地答应下来。
第二日清晨,韩墨儿刚刚用过早膳,尉迟轩就进了院子。
韩墨儿磨蹭了一会才端坐在厅中,让翠枝请了尉迟轩进来。
尉迟轩今日穿了一件白色银丝暗纹的直襟长袍,衣服料子极好,平整垂坠如流云一般,腰间束月白色祥云纹腰带,其上挂了一块莹润的碧玉和一只团纹荷包,荷包做工粗糙,绣工不整,生生乱了尉迟轩的清贵。
韩墨儿急忙挪开眼,实在不好意思去看那只出自自己之手的粗鄙之物。
她若没记错,这只荷包似乎自她送给尉迟轩便常伴他左右,即便在尉迟轩囚禁她之时,也未曾成为下堂客,着实让韩墨儿有些嫉妒。
尉迟轩乌发束起,随意用玉簪插着,脸上神情明朗,俊美异常,瞧得韩墨儿心脏蹦蹦乱跳,她怕守不住面上的冷漠,赶紧低头端了茶去饮。
“你想谈什么?”韩墨儿边饮茶边沉声而问。
“手上和腿上的伤口还疼吗?”尉迟轩答非所问,“你伤了手,昨天的晚膳和今日的早膳都是怎么用的?翠枝代劳的吗?”
尉迟轩唧唧歪歪的问东问西,在韩墨儿眼中无非就是害怕面对他自己的错误,她冷漠打断说到:“我忙着呢,不说便罢了。”
尉迟轩宠溺地笑笑,而后正色道:“墨儿觉得我是谁的人?前皇长子尉迟重?”
韩墨儿惊诧的抬头,她没有想到尉迟轩会如此直接地谈及问题的关键。
尉迟轩饮了口茶接着说到:“我十四岁入了尉迟重麾下,六年来帮助其出谋划策、争权夺利,尉迟重手上的每一笔罪孽都有我的一份。”
韩墨儿屏息坐在椅子上,目色沉了下去。
“那些年,我极尽所能的帮助尉迟重铲除异己,尤其是前太子尉迟景,他们两个能有两虎相争、剑拔弩张的局面,有很大程度也是因我的努力促成。”
韩墨儿听得此言,慢慢抬起头来,蹙着眉头似在思量什么。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我,却要让可尉迟重和尉迟景这两只虎都身负重伤,抽筋剥骨永无翻身之机。”
“你!”韩墨儿杏眼圆睁,满脸惊色。
“对,正如你现在所想,我是皇上的人,一直都是。”尉迟轩淡淡地说到。
韩墨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直视尉迟轩,脑中却在飞速思考。
尉迟轩是皇上的人,一直都是。
少年时就深入虎穴,假意投诚至尉迟重麾下,借助为其打压尉迟景之机搅弄风云,尉迟重和尉迟景相争多年,矛盾逐渐升级,什么阴私手段都用上了。
同室操戈,罔顾纲常,谋害忠臣,勾连外贼…无所不用其极,因此二人双双走上了不归路,犯了不可饶恕之重罪。
最后,一个被先皇削了爵位,囚禁至皇家别院,生死不见;一个被罢了太子之位,贬为庶民圈禁漳州,永世不得进入都城,而顺利即位的却是一个看似毫无野心、毫无作为的嘉惠帝。
如今想来,这兄弟俩配合得当,一个深入敌营、百般筹谋,一个“无所大用却心存善念”,只有这样的精准配合才使得嘉惠帝如世人口中所说踩了狗屎运。
“捡到了”这千古良机,成为一代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