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孟老夫人便派身边的夏嬷嬷去了陆府。
夏嬷嬷在陆府得到了隆重的接待,好话蜜话灌了一耳朵,临走时还得了一个厚厚地封红。
“那乡下丫头确实会看账?”夏嬷嬷回府后,孟老夫人问道。
“会看,我将您给我的账册给她看了,两刻钟的功夫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妥。”夏嬷嬷回到。
“两刻钟,也算不错了。”孟老夫人神色淡淡地说到。
“哪有几人有老夫人您的聪慧和资质啊,一个乡下姑娘这样已然算是不错了。今后进了门,您还指望她做什么主啊?府中日常进项、出项她弄不错就可以了,其余的还不得劳您支应?”
孟老夫人淡淡点头:“也是。那姑娘你看着可还凑合?”
“相貌气度虽不是小家碧玉那种柔柔弱弱,但也颇为清新脱俗,略略打扮一下应该十分明艳。”夏嬷嬷回道,“而且,这姑娘的家世十分简单,父母远在柳州,从小对她就不上心,陆老夫人接她来都城时,她那父母已经将这丫头亲事托付给了陆老夫人,全凭陆老夫人做主。”
“嘴上说不会干预女儿亲事,别到时我们将人接进了门,他们又来打秋风。”孟老夫人手中拨着佛珠,半眯着眼说。
“那陆老夫人说了,这姑娘的父母、兄弟在柳州过得都不错,有良田有铺面,言下之意不是那穷酸人家。”夏嬷嬷收了封红倒也办事,没少为其美言。
“欸,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眼下来看就只有这个丫头适合了,会看账会理家,年纪大些也稳重,乡下人好归拢,父母不在身边全无倚仗。”孟老夫人淡淡地说道。
“是啊是啊。”夏嬷嬷应和着。
“那你就请个媒人去陆府提亲吧,最好能在皇子大婚前就将人抬过来。”孟老夫人依旧微合着眼目说到。
“呦,这可没多少时日了,那可得快些动作。”夏嬷嬷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月历。
“抬一个妾室,哪有那么多讲究,寻个差不多的日子用顶轿子抬过来即是。”孟老夫人不耐地说到。
“是是,老奴省的了。”夏嬷嬷赶紧答话。
......
韩志清这边却不同意简简单单抬沈丹珍过门。
“沈单她…沈姑娘她委身为妾本就委屈,成亲之日再如此草率岂不更加委屈。我虽不能八抬大轿将沈姑娘抬过门,怎么也得我亲迎她过府,而且不能是晚上,要是白日,朗朗乾坤之下。”
韩墨儿满脸无奈,只能柔声劝着:“父亲,事急从权,我们要让丹珍快些嫁入韩府才是,省得夜长梦多生了变故。我知道你不肯委屈丹珍的心思,但现下真的顾不上这些了,您若觉得亏欠于她,等她过门后加倍对她好就是了,我想丹珍会理解的,不会生怨。”
“但…但女子一辈子就嫁一次人,总不好让她有遗憾。”韩志清还是固执己见。
“父亲,你若一意孤行,到祖母那里去争取这些,祖母定会生疑,然后会将丹珍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要是查到这个‘沈丹珍’是我舅母的外甥女,这婚事一定会作罢,到时候得不偿失啊。”韩墨儿深暗如何劝说韩志清,几句话一出,果然她那父亲不再言语了。
“可我就怕…纸终究包不住火,以后要是你祖母知道了,会不会再生事端?”韩志清闷闷地说到。
“生什么事端?人都接入府中了,她还能退回去不成?即便要退回去也得给个说法吧?难道她能站出来向世人去说,我给我儿子娶了个差辈儿的媳妇,所以我要拨乱反正,将人退回去?然后让言官弹劾父亲你,让世人嘲笑我们韩府?不会的,祖母她啊,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将此事掩盖得密不透风的。”韩墨儿笑着说到。
“墨儿你…”韩志清心中别别扭扭,一方面觉得韩墨儿这个办法妙哉,一方面又觉得身为子女这样愚弄母亲不妥,两种情绪拉扯,最终还是前者占了上风,娶沈丹珍过门对自己、对韩府都是件好事,母亲也一定能理解的。
“那事情就这样定了啊,我还有好些情事需要准备,就不陪父亲了,十日之后丹珍就会过门,新郎官儿,您赶紧多吃些东西吧,您这皮包骨头的样子实在是…。”韩墨儿瞧着韩志清摇头“啧啧”两声。
“你这泼皮孩儿,竟然打趣起为父。”韩志清面上一红,假装恼怒地说到。
“错了错了,我走了啊父亲。”韩墨儿转身出了酒肆雅间直奔陆府。
韩志清低头瞅瞅自己,又抬手摸了摸脸颊,低声喃喃道:“确实不太好看,沈单她会不会嫌弃?”言毕,他阔步走出酒肆,大声向小厮说到,“走,去福寿堂开张进补的方子。”
“啊?谁要进补啊?”小厮问道。
“你家老爷太瘦了,需要进补。”韩志清直言道。
“好…好咧,老爷您上车,咱们这就走着。”小厮吆喝道。
主仆二人急火火地直奔福寿堂,寻那进补良方去了。
......
“这位小哥儿你倒是买不买,不买别站在我摊子前,鬼鬼祟祟的。”一个街边卖梳子的大婶虎着脸高声斥道。
“我不得看看你这梳子好不好啊,”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男子将手中的木梳往摊子上一丢,嫌弃地说到,“我看过了,你这梳子啊忒不光滑,有倒刺,若是梳头不得直接将头发拔光啊,不买了不买了。”
“欸,你这天杀的,昧着良心说话,谁的木梳有倒刺,你倒找出一把来让我看看。”大婶闻言气了个半死,不依不饶地与男子理论。
正此时,木梳摊位对着的府门大开,几个华服贵夫人送一个嬷嬷出府。
那男子见状也不吵了,赶紧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塞到大婶手中:“大姐,我错了错了,您别与我计较,咱别吵了,您拿着几个钱买碗大碗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