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儿走入正厅,见韩琼儿身着华服坐在那里正在品茶。
“妹妹可喝得惯这乌龙,是王爷从棋山带回来的。”
韩琼儿看了看韩墨儿窈窕的身姿和粉嫩的脸庞,垂下眼睛淡淡回了句:“礼王府的茶怎么能不好呢。”
姐妹二人并不热络,闲话了一会孩子便没什么话题了。
在韩墨儿觉得终于要送客的时候,韩琼儿的丫鬟捧出一个托盘,盘中放着一个镶满金玉的项圈。
“这是皇后娘娘托我带给小殿下的,她说你可能不会收,但不管如何都让我替她向姐姐陪一个不是。”
韩墨儿看了一眼丫鬟手中的金项圈并没有说话。
“看来皇后娘娘料对了,她说你一定不会收下此物,你并不会因为她是皇后而违背一个母亲的初心。”
“是,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也不会原谅伤害我孩子的人。”韩墨儿淡淡而言。
话音一落,两姐妹又相顾无言,韩墨儿已经有些不耐烦,便不算客气地端茶送客。
“长姐”韩琼儿却在这时开了口,“你最近多留意些咱们韩府的动静,祖母她...怕是要对沈姨娘动手。”
韩墨儿眼睛一眯,心中起了几分戾气。
不过她马上压下心悸,喝了口茶,无波无澜地问道:“哦?如何动手?”
韩琼儿默了默,似是又做了一番思想争斗:“祖母手中有一种药,能让人像换了痨症一样久咳不止,韩嫣儿就是用这种药装病,让你代替她嫁入礼王府的。”
韩琼儿的目光一直在韩墨儿身上,见她并不吃惊的样子,笑了笑说道:“看来长姐已经知道此事了。在你怀孕生产这些日子,祖母想把这药送入你的口中,让你生不下孩子,又或一尸两命,可是苦于没有途径,才堪堪作罢。”
这回她在韩墨儿脸上看到了震惊与恼怒,还有无边的杀意。
韩琼儿心中一凛,缩了缩脖子。见韩墨儿寒凉的眼神看过来,赶紧重整心态说了下去。
“药送不进礼王府,但能轻松送进沈姨娘的院子,沈姨娘是你的人,这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祖母在沈姨娘身上吃了那么大的亏,她不可能不讨回来。”
“这些秘辛妹妹是如何得知的?”韩墨儿问得直白。
韩琼儿绷起了脸:“自是有我知道的途径。”
韩墨儿呷了口茶,状似无意的随口说道:“据我所知沈姨娘如今在我们府上主事,若沈姨娘出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张姨娘,张姨娘是你的生母,生母得济的事,妹妹今天为何要告诉我?”
韩琼儿沉默了良久,忽然自嘲一笑:“我若说我念着长姐待我的好,你自然不会信,那我便不说这样的客套话了,因为祖母让我娘去给沈姨娘下药,撺掇我娘以这种手段去抢韩府的主事之权!”
韩墨儿手指在茶桌上点了两下:“如能成事,韩府确实是张姨娘的天下了。”
“祖母是在害我娘!”韩琼儿厉声喊道。
此言一出,她便觉得不妥,看了看在场的几个心腹丫鬟,将怒气收了起来。
“祖母想一石二鸟,即收拾了沈姨娘,又拿捏住了我娘,我娘害人性命的把柄若是被她捏在手中,倒何时不是她手中的棋子?让她做什么便要做什么。”
韩琼儿很少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时候,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又说道:“如果成事便也罢了,如果没有成事,我娘就是杀人凶手,祖母不会替我娘说一句好话的。”
韩墨儿看着义正辞严的韩琼儿忽的笑了:“琼儿,最重要的你还没说。”
她抬起头看向韩琼儿的眼睛,“如果你生母成了谋害了人命,你怎么能不受牵连,有此生母,到时你这个才人怕是做不成了。”
韩琼儿一下子直起了脊背,周身透着被人看透的窘意。
不过她确实有几分定力,短短几息便控制住了情绪,恢复了刚刚的姿态,平静地说道:“长姐所言极是,最重要的我怕自己被我娘连累。我劝不住她,又不能经常出宫看着她,她...很愚蠢,信了祖母的话,觉得定然不会事发。”
“所以你打算让我出手,保护沈姨娘,整治祖母,若是牵扯出张姨娘,还要宽恕了张姨娘?”韩墨儿吹了吹茶上漂着的叶子,随口问道。
“正是。”
“呵呵,你这生意做得不亏,全都是我出手,你就卖给我一个消息?而且还是我已经知道的消息?”
“你知道了?”韩琼儿有些不信,怕韩墨儿蒙骗她。
“几个月前我就提醒过父亲和沈姨娘,让他们小心来自府中的恶意。不过我确实不知祖母还打算向我府上送药,妹妹是如何得知的?”
韩墨儿早就知晓孟老夫人要加害沈丹珍?而且提示过父亲和沈丹珍?那娘亲若是出手岂不很容易被发觉?
韩琼儿心中一惊,她面有急色,快速的说道:“我娘现在怎么也算是一个才人的生母,府中自然是有人巴结,祖母想把药送入王府总要寻些途径,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七拐八拐地就入了我娘的耳朵。”
韩墨儿点了点头:“不论我知晓不知晓此事,不论你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今日你将此事告诉我,我便承你这个情,如果今后张姨娘有错,我会酌情轻恕,但最好你还是让她不要行此罪大恶极之事,若因她造成不可逆的后果,别管她是谁的生母,我也一定严惩不贷!”
韩琼儿听得此言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声,起身应了一个“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礼王府。
韩墨儿坐在原处用手指敲击着茶盏,片刻之后她决定推迟出行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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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华这段日子往孟老夫人的屋子跑得勤快,自打韩琼儿入宫做了才人,两人的情谊便一天比一天深厚起来。
“母亲,这是我让丫鬟去汪家铺子买的糕点,炉火的热气还没散呢,您快尝尝。”
张清华用帕子捏起一块糕点送到孟老夫人身前。
孟老夫人脸上皱纹堆起,笑容大开。
“好,我尝尝,嗯嗯,确实还热着,张姨娘有心了。”
“母亲爱吃就好,也不枉费快马加鞭一来回。”张清华笑道。
孟老夫人拍了拍张清华的手:“这府中啊,要论孝顺非你莫属,淑娟跋扈又被罚去了庄子上,那个狐狸精整日端着架子不远不近的,能将我这老婆子放在心上的只有你了。”
“母亲待我极好,我又怎能不将母亲放在心上,再说孝顺父母乃天道伦常,我自应如此。”
“哎!”孟老夫人长叹一声,“你这样明理,除了我知,这宅子中还有谁人能知?清儿他...确实太过偏心了。”
张清华低下了头,似乎还抹了一把眼泪。
“女人啊,想要获得男人的心,就要争取,像你这样不争不抢,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女人,男人觉得没有滋味。”
“老爷不愿进我的屋子,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张清华红了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你得争取啊,得有所行动,不能听之任之。”
孟老夫人昏暗的眼睛中射出精光,直直射进张清华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