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瞪圆了眼,想了想坚定不移的摇摇头。
“为何?”容易松开了手,歪头不解。
“我们是去拼命,你去做什么?”少年压低嗓音,神情黯淡恍惚,沉默一会儿说:“我明天会偷偷放你离开,你早些回家罢,近期切忌在外面晃悠,遇到来历不明之人记得躲远点。”
“为何?”她追问,双眼亮晶晶的全是好奇心。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少年烦了怒了,瞥他一眼,“你记住我说的话就是了。”说完闭上眼睛装和尚了。
警惕心还挺强的,秉行此路不通另寻一路的原则,容易酝酿了会儿情绪波动,低下头颅幽幽开口,“其实…我娘亲不见了,我是来找她的。”
少年浑身一震,徒然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你说什么?”
继而警惕地瞅着他,“你不是安郡的人,你的口音是北方的。”
“我知道啊。”傻孩子,心中有疑惑还交代事情交代的这么干脆,叹口气苦大仇深道:“我母亲来安郡省亲音信全无,父亲听闻南方洪灾爆发,便派遣我来寻找。”
“你父亲为何不来?”少年说。
容易唉声叹气,“家中小本生意走脱不开。”
“你…”他凌厉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嗓音低沉,“你不要找了……”
容易置若罔闻,攥紧拳头发誓一般,“母亲体弱,我…找不到她誓不归家!”
“你这人冥顽不灵。”他不赞同道,却不知浑然之间容易让他卸下所有警惕与防备。
“你比我年纪小吧?有什么资格训斥我?”容易侧目。
“我比你高。”他道。
呃?扎心了。其实容易在男子中间并不算得矮,只是这少年跟根竹竿似的笔直挺拔,比门外杀猪男还高多颗头呢,而容易身形偏瘦骨骼不若男子粗壮,一经对比难免有种消瘦娇弱的错觉。
接下来套话就好套多了,甚至他不问少年就一五一十的告知。
少年说他叫陈放,家住在渔泽城东,与爷爷奶奶父母妹妹同住,今年倾盆大雨数日不断,渔泽堤坝轰然倒塌后他们一家人虽幸免于难却不可避免的颠沛流离,那时候人们怀揣希冀不肯离家太远,便思索着进附近城池避难。
本来一切得过且过,可突然一种怪病在流民中传染开,短短几日迅速爆发,不到十日恶心呕吐食不下咽、头脑发热、身体长水泡而后满身红腥绝望死去,城中大夫皆皆束手无策。
就这样,事情像龙卷风过境一样发酵,最终引起轩然大波,就在这时温秋突然出现能医治此病的大夫,一张官府告示张贴在城门口,告知流民前往温秋集中治疗、朝廷决议放粮赈灾。
这对于身处恐惧、死亡、饥饿交织环境中的灾民而言无异于天降神旨,何止是激动万分涕泗横流所能描述?
容易听到此处心中泛寒,隐隐中已经明白后续发展。
果然跟他所料想一样,温秋只许进不许出,流民被迫集中一块,无药可医无粮可食,且至今不曾放出。
那张告示从头到尾其实就是个请君入瓮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