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张瑾点燃书桌上燃烧一半的烛火,熟稔地将雕刻花纹的黄金钳子放火焰上,慢慢旋转时上面的纹路明暗闪烁。
“有。”萧冉航语调稀疏平常。
“他说怀疑瘟疫是有人暗中作祟,上次取了井水找我验证,可惜小老儿才疏学浅没那本事。”张瑾说,他取回黄金夹子,慢步走到萧冉航背后。
“上次你来的突然,我还没问伤你的人是谁呢,能伤到你此处,普天之下屈指可数,莫非你招惹到了哪位大宗师?”
“在徊岭遇到了丘山。”
“那个疯子?”张瑾手一抖,捏着腐肉的钳子往前一怼深深扯了一片皮肉,殷红鲜血蜿蜒而下,同时扯动萧冉航的神经,他背部肌肉颤抖,一声不吭。
“我……”张瑾赶忙收回,满脸内疚,可丘山对他的冲击力显然更大,“你怎么会遇上他?他在徊岭干什么?”
“不知道。”萧冉航说:“似乎是恰好遇上,仇人见外分外眼红吧。”
震惊只是一时,张瑾很快就沉着冷静下来,手脚麻利的迅速用药止血,然后专心致志处理伤口,“那你呢?你怎么会跑去徊岭?”
“徊岭内山匪不对劲,陛下派我前来调查。”萧冉航说。
张瑾沉默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下次再遇到丘山拔腿就跑,不要跟那疯子妖魔计较,他疯你不要陪他去疯,我知你对陛下忠心耿耿,可命才重要。”
静默了片刻,萧冉航点了点头,“我也伤了他。”
张瑾一听,气的差点破口大骂,“损敌一千自伤八百,愚蠢!要是你们两个互相捅对方一刀,都死山沟旮旯里,你此时此刻还能说这话?你不爱惜自己的小命,旁人替你爱惜不了!”
“再听你说我没耳朵听的话,我捅你一刀让你卧病在床一辈子,我看你能不能乖乖的听话。”
听着他吐字如炮珠,语速快的旁人根本无法插嘴,萧冉航无奈,等他说完道:“我不会死。”
“哼,猫有九条命也有死的那一天。”
“……”
萧冉航似乎意识到他不善巧舌如簧,大约怎么辩驳都说不过眼前人,索性闭了嘴任由他摆弄。
两炷香后,张瑾重新给他包扎上雪白色丝带,“内伤严重,心脉受损,你给我暂时消停点,按时喝药,要想平安无事回到夏都,别给我动武了。”
他想了想又说,“你之前问起容易了,那孩子慧根早熟,有机会有机遇假以时日或许非池中之物,当然,夏都那鱼龙混杂的地方,木秀秀于林风必摧之。”
顿了顿,他又笑了笑,“进退有度,有脱身之窍也不无可能,我总觉得他有点意思,能掀起狂风巨浪呢。”
萧冉航静静听完,“评价甚高。”
“估计是待在深墙高院里久了,抬眼举目望去只有一方深邃沉闷的天空,难得遇见有趣的,一叶障目吧。”
闻言,萧冉航穿衣服的手顿了顿,扭头望向正在收拾药箱的张瑾,不知不觉间白发已生,他从前挺拔宽厚的脊背竟然有佝偻的倾向,以前不在也是那个偷偷摸摸给他包子糖果的大夫。
他成了权倾朝野一人之下的大柱国,而曾经极不受宠的还被送去当质子的皇子则登上了万人之上万众瞩目的铁血帝王。
“张叔,你想出宫了吗?如果想的话,我跟陛下说。”
难得的话长,张瑾摇摇头,“我要走的话,你们会强行留我不成?真想让我开心快活,让我安安心心颐养天年,你娶个妻生个孩子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