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德侯?”
男人点头,抬眼之间发现容易正朝一个方向眺望,他顺势看过去,正看到自家侯爷掀开车窗窗帘直视此地,两双眼睛幽深漆黑不见旁物,迸发出无限交汇如刀光剑影般乱斗的精光。
那辆车极其普通低调,近观或能发现细节出的截然不同来,远观真就与场地中大部分马车毫无区别,他是怎么发现的?
心头猛的一跳,立刻底下脑袋,后背上的冷汗蹭蹭冒出。
那边人把帘子放下来了,容易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带路。”
“请。”这一声怒气已然如春来冰雪消融,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这个人的身上看见了老爷身上的气度。
容易刚刚走到灰色喷洒热气的马儿前,马车周围环绕的侍卫立刻放了马蹬,俯首帖耳,“容大人请,侯爷等候多时了。”
他们拉开湛蓝色秀了百景图的车帘,里面紫色官服下垂,上面纹绣的麒麟腾云驾雾气势非凡,须条弯曲处祥云朵朵,隐约露出的黑色长靴上金银丝线缠绕。她往周围看了一眼,周边来来回回大大小小的官员仿若没有看见,该干嘛干嘛。
李家果然名不虚传,在房门口就敢公然把他这个从三品的官员拉上马车。
垂了垂眼眸钻进去,车帘很快放下,车轮轱辘轱辘地旋转行动,马车便平稳向前行驶。容易正想说些什么,坐他对面的人开口,“不必忧心,你家车夫会去京兆府尹等你。”
“多谢侯爷体谅。”容易老老实实坐对面去,面带微笑地瞅了瞅面前的荣德侯,他长了一张天生严肃不苟言笑的国字脸,浓眉大眼,腰上不带刀剑却有拔剑出鞘的锋利感,全身携带严重肃杀和凶煞气息,确实有武将的模样。
光论长相是极普通的,和平常在乡里邻里见到的男人差不多。
只是这样一个男人能把他的女儿送到皇后位置且护佑陛下拿下卫国,如今成长为名副其实的朝廷权臣和守护重兵的重臣真的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普通吗?
容易觉得真当他是普通人的或许已经成为了花肥,肥了的泥土上头花都开了几茬了。
“不知侯爷找下官有何事?”
“你今天在朝堂上表现的很好。”
容易笑眯眯地,至于是不是发自内心就不得而知了,“多谢侯爷赞赏,下官就事论事而已。”
“嗯。”他淡淡点头没再说话,容易从他鬼神莫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便笑眯眯的也不说话。其实说了什么她才不好应付,至于沉默打量她从来不虚,又不会少块肉请随意吧。
车内安静许久,容易在心里面圈圈画画计算时间,看谁先耐不住开口。
李浩荣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老实说他心里有点诧异的,这个年轻人起初崭露头角时因为叛国而红极一时,毁誉参半,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在京兆府尹位置上站稳脚跟,堪堪可算年少英才,他并非没有拉拢的想法,然而短暂接触过后才发觉外强中干,并没有他所需要的头脑谋算。
于是他放手任由其沉浮,想着总有一日死在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