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沧不满:“是又怎样?朝堂上的事,你还乳臭未干,少知道点是为你好!”
长兄如父。
他和魏凉同母所出,但他比魏凉长了二十来岁,从小帮着长辈管教弟弟,学了一手的“严父”,好在魏凉也争气,对他也敬如“严父”。
但严父嘛,心也是肉长的。
魏沧软了语调:“朝堂上要变天了,你不要牵扯进来。”
魏凉咬了咬齿关,吐出句:“因为隆乐夫人一事,安夷君失宠,芈家放弃安夷君,要支持景吾君了么?”
魏沧踌躇良久,最终决定告诉魏凉实情,既然要变天了,就没人躲得过。
“隆乐夫人是安夷君母亲,这一去,安夷君悲伤过度,身子不行了。我得为魏家打算啊,正好芈家换人,新的芈姬派人找到我,说互相卖个人情,以后万一景吾君上位,彼此都能和睦。”
顿了顿,魏沧看了眼魏凉,加了句:“虽然你做过安夷君的伴读,但如今要识时务,以后多往景吾君那儿走动,活络活络。”
魏凉沉默。
当天晚些,他确实去往景吾君那儿走动了,但活没活起来,还僵到不行。
姬照看着跪在堂下的小将军,黑脸。
他还从来没见过人,拜谒的帖子真是一句:遵兄命,来活络。
“子初打算怎么活络?”姬照开口。
魏凉规规矩矩的一拜:“听闻君上贵体抱恙,兄长托我带了些军中用的好药,最是奇效。”
言罢,有寺人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玉盒,姬照打开来,也是规规矩矩的好药,专门治笞刑的。
他没了兴致。君君臣臣那一套,他养伤期间,朝上有份量的人都来了一遍,他的西殿车水马龙,都是大同小异的做派。
“请子初替我多谢魏将军吧。”姬照阖上玉盒,看着魏凉低垂的脑门顶,话锋一转,“还有,再替我带句话,就说……魏将军是个聪明人,我很欣赏。”
魏凉眸光一闪,没吱声。
姬照的意思应该是指芈家。魏沧卖给新芈姬人情,芈家与魏沧的立场言和,审时度势,是聪明人。
突然,姬照又一句,噙了意味深长:“隆乐夫人一去,安夷君的身子就更不好了,芈家倒戈我姬照,子初以为如何?”
魏凉千万个念头闪过,淡淡应道:“凉未弱冠,未入仕,朝政之事,不便多言。”
姬照轻笑:“看来子初也是个聪明人。”
魏凉面无表情,客套后告辞,可临到门口,他顿住,有些话终究是忍不住,决定问出来。
“臣斗胆,臣听闻景吾君擅闯后宫,所救乃一名……”
“如果是这件事,子初就没有问的必要了。”
姬照打断,在魏凉回头看来的瞬间,日光落入他眸底,化为了一片漆黑。
“君上或许还不清楚,臣所问何人吧。”魏凉蹙眉,能感到空气温度降低,起了异样。
“不,我知道。”姬照再次打断,似笑非笑,“所以我才要告诉子初,这件事和你无关,不,准确来说,是她,和你无关。”
魏凉心跳一滞。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道:“……她不是君上的玩物。”
言罢,他转身就走,丝毫没给姬照回答或解释的机会。
这种举动出现在王宫,极其不符礼数,甚至可以说,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