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儿关上门,扬手把那几瓶伤药扔到墙角,还是觉得气闷,她干脆又在药瓶上踩了几脚,方才作罢。
燕王宫,铜雀。
姬照从睡梦中醒来,触目是黑咕隆咚的夜,窗外寒星闪烁。
“来人。”他披衣起身,吩咐,“绿水巷那边有何动静?”
一道黑影从梁上落下,跪倒:“回君上,今晚柳望子去看过姜儿了,魏凉没有再回来。”
姬照揉着太阳穴,想了想:“魏沧呢?”
“燕卫开战在即,魏沧将军准备着出征的事,无太多闲暇留心魏凉的。”黑影答。
姬照点点头:“把魏凉今早偷偷去看姜儿的事,传到魏沧耳里去。”
黑影领命,眨眼消失在堂中。
姬照倚在榻上,睡意全无,他瞪着窗外的寒星,有些笑自己。
刚才竟是梦见了姜儿,故醒了。
至于梦的内容,更是让他诧异。
他以为自己的身子,连同心,应该早就“死”了,在十三岁那年。
他辞燕去卫,开始了长达七年的质子生涯。
……
卫宫的打骂能以各种理由落到他身上,有时候甚至是奴才受了主子的气,转头能撒在他身上。
而先生管栎,总是挡在他身前。
于是拳脚雨点般落到管栎身上,开始还有声,后来人就不动了。
他发了疯般给管栎寻药,可卫宫的伤药,他敌国质子,碰都碰不到。
最后他求到了卫公主面前。
卫公主看着他已经出落得芝兰玉树的脸,一笑。
伤药,可以,拿你自己来换。
就为了这句话,他踏进了卫公主的寝宫。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那年他十三岁,在卫国的第一年。
……
往事如烟,冷月依旧。
姬照吁出一口浊气,他掀开锦衾,一摸某个地方,果然是黏糊糊的。
“真是的,怎么会……”
姬照自嘲的捂住脸,彻夜无眠。
燕卫,开战在即。
风风火火准备着出征的魏沧,听到魏凉辞家的消息,面露不满。
“他去了大任潭?”魏沧拧眉,“我即将北上,生死难测,他就是魏氏当家的。如今不好好待在家中,熟悉如何主事,却跑到大任潭苦修?”
大任潭,是城郊一处悬崖深潭。
瀑布奔流三丈,如怒龙落于潭中,水心有一方巨石,习武之人会褪去上衫,盘膝坐于巨石上,任瀑布击打身躯,锤炼心志和体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得名于此,大任潭是魏家儿郎打小的苦修地,一进去十天半月都出不来。
魏沧明白这点,眉拧得愈紧:“他到底在胡闹什么?”
下人若有所思,迟疑:“不知是不是因为巷子里的流言……说小将军大清早的,偷偷去了绿水巷,回来后就奔大任潭了。”
魏沧心里咯噔一下:“那个女伶?”
下人点点头:“流言是这么传的,说小将军偷偷去的,给她拿了军中的伤药。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不是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