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和癫狂,谁又比谁,能逃脱局中。
魏凉从宫里出来时,走到家门口那条白墙黑瓦的巷子,驻足,有些意外。
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角落里传来。
“糖给你们咯,以后不许唱这首童谣了。”
“好啊,要糖要糖!”
魏凉待到七零八落的蹦跳声远去,开口:“戚姬。”
戚萍从角落蹭出来,扭着衣角:“兄长您听见了……”
“家门口变清静了,十有八九是你。”魏凉看了眼女子手里的糖,加了句,“王城里小孩那么多,你给糖给得过来么?”
“碰见了就给,总能给完的!”戚萍突然还嘴,意外的倔,“我就是见不得,他们拿你取笑,你的苦又岂是他们知道的!”
“不必了,我自己都不在意,你更不用在意。”魏凉摇摇头,迈步要走,被戚萍陡地叫住。
“兄长,你要找到什么时候?”
“找到……找不到。”
魏凉低低一句,然后背影远去,戚萍指尖攥紧,下了狠心。
她记得父亲说,武将骨硬,硬在不可为而为之。
男女有皮囊之差,但骨,无差。
翌日,戚萍独自一人,找上了程家。
不是正门,而是暗院,程家蓄养暗卫的院子。
她取下帷帽,大大方方的看鬼魅般的暗卫们:“利用星象,指使钦天监,护送姜姬出城,其中每一环的沟通联络,少不了的就是暗卫……所以,我以魏家义女的身份请问诸位,姜姬,到底死没死?”
暗卫们阴惨惨道:“……既然是魏家义女,和我们少家主也算姊妹,此番擅闯便不为难你。劝你速速离去,深闺绣花鸟罢。”
哐当,没想到戚萍拔出两柄短剑,精光在眸底一炸:“我料到诸位也不会说,所以就以武将的规矩,来讨这个答案。我与诸位比武,输者,无有不答。”
暗卫们面面相觑,轻蔑的大笑起来:“区区妇道人家,哪里学的三脚猫功夫,太弱太弱!”
戚萍咬咬唇,将短剑握得更紧:“武将的规矩,有人邀,就得战。诸位权当我是武者,何必以女子论!”
“你就是女子啊,和女子动手,我们还嫌臊哩!”暗卫们拈了兰花指,学女子的作态,笑声更猖狂了。
戚萍窘迫,进退两难。
忽的,一柄剑指向了她:“小可与你比武,准备好了么?”
戚萍宛如得了救星,抬头见那背光的阴暗中,有个二十有余的男子,眼睛比光还明亮。
“杀!”她清叱,剑随身动。
这场败极其迅速,不过一招,戚萍就跌坐在地,剑落在身边,断了。
男子的剑离她脖颈半寸,收了回去,伸出来一只手,想拉她。
戚萍抬头看他,眨巴眨巴眼:“你……还真不手下留情啊?”
戚萍不意外自己输,意外的是输太快。
男子与女子比武,默认的规则总要让三招,这人却坦白到可以,直接来真的。
“你说你是武者,不可以女子论,小可,从善如流。”男子笑了。
戚萍一愣,旋即也笑了,她握住那只手:“小女,愿赌服输。”
言罢,戚萍就要走,被男子叫住:“说了,输者无有不答,你还没听小可的问题呢。”
男子踱步到向阳处,日光映亮他瞳仁,竟是淡淡的翡翠色,或者说,比起翡翠,更像白玉透的沁。
“小可的问题是,你叫什么名字。”
“燕东海戚氏,戚萍,于以采萍的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