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白多了一桩罪孽,姜朝露满心阴沉。
她有意一念慈悲,却被间接拉下水,和为虎作伥没两样。
出了琼瑶宫奔太后殿来,程鱼已经在候着她了。
“叛徒伏诛,门户得清,子阳兄长和魏家都说谢谢你。”程鱼向她带话。
姜朝露有口难辩。
局里算计来算计去,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
但她绝对没有想到,若干年后,因果不爽,在她都要忘了这件事时,报应会还到她头上。
冤冤,轮回。
“我要一个医女,绝对信得过的,医术还要不差。”现在的姜朝露,只想赶快揭篇,计划自己的复仇。
于是又过几天,朱鹊站在了她面前。
姜朝露的泪一下就下来了,和朱莺极肖的面容,故人归来,还是哪个嘴快的丫头。
“朱鹊?你长成大姑娘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姜朝露牵着她手上下打量,止不住的流泪,“你姊姊的事,对不住,是我的错,害她命丧黄泉……”
言罢,姜朝露就要跪。
虽然当初奴仆五人新丧,她就见过朱鹊,但如今面对这张脸,她还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恨不得把心挖出来。
朱鹊手忙脚乱的去扶她,也眼泪汪汪的:“姊姊说,夫人是好人,她不过是投桃报李。我们虽没念过什么书,但忠义二字,也是讲得的。”
两人抱着哭成一团,宫人都帮着劝,好不容易歇下气来。
姜朝露肿着眼,连声自责:“你看我,故人相见是喜事,你还是报喜的鹊儿,我倒哭上了,该打该打!”
“程姬已经嘱咐奴了,夫人的平安脉就交给奴,保管不让太医署发现任何端倪。”朱鹊一吸溜鼻子,拍拍胸脯。
姜朝露半信半疑:“瞧你年纪不大,医术竟那般了得?子沅不会是诓我的吧!”
朱鹊立马鼻子眼睛都瞪圆了,不服气道:“夫人也和臭太医一样,瞧不起奴?医术高低岂可以年岁论?反正,反正夫人走着瞧!”
明明是好话,说出来却像狠话。
姜朝露破涕而笑,这朱鹊,越看越有朱莺的影子,老天爷不薄待她。
朱鹊,成了朝露宫的首席医女。
太医署吵翻了天。
气势汹汹的找朱鹊斗医,本来声讨的檄文都写好了,没想到朱鹊真刀实枪一祭出来,一连几副方子,几次诊断,怼得医官们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有两把刷子。
“打娘胎算,她学医也不过十几年,老夫几十年学问都白瞎了?”医官们不服气,又不敢闹。
“不会是精怪吧,恁的厉害,着实古怪!”宫人们很好奇,又吹聊斋。
姜朝露松了口气,有了朱鹊,她计划的最关键一环,齐了。
“夫人只剩五六年,医官的诊断没错,算他们不算完全废物。”朱鹊移开指尖,压低语调。
姜朝露警戒的看了眼四周,凑上前去:“说是生育,连五六年也没有。”
“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对身体消耗极大,也没错。”朱鹊确认,加了句,“奴会用一切手段,让夫人表面看不出来病症,一定能瞒过王上。”
姜朝露唇角抽搐,好像要哭,却声音出来,都成了笑。
——许你无尽未来,然后瞬间,幻灭。
这是属于她的复仇,她如同永夜的命运,最后能赌的光,和解脱。
活下来的人最痛苦。
这把刀,她要亲手递给姬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