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逍遥,夏晚乘凉,能少得了这个?”随着愈发温和的声音,又一瓣西瓜被递了来。
“懂行!”姜朝露扭头看去,魏凉也搬了金丝竹椅来,在她身旁躺下。
两个人就并肩晃着躺椅,懒在夏晚的院子里,看着萤火虫,看着中天的月亮,西瓜很冰,蒲扇摇的风很软。
似曾相识,沧海桑田。
“以前在芷台,我们也这样,乘凉,发懒,吃西瓜,偷得浮生半日闲,身旁都是最想见的人。”魏凉突然开口,幽幽道,“……阿葳,你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些回忆里,捱过余生孤寂漫长的时光么?”
姜朝露心里咯噔一下,她自有自的心虚,一时被唬得不敢回话。
魏凉摇着蒲扇,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阿葳,你是狠心的,狠心的选择了一种最惩罚我的方式。”
他的语调不重,愈发温和,但愈是如此,便愈是肝肠寸断。
姜朝露心头大恸,差点就没收住涌到嘴边的话,她塞了口西瓜,含混不清道:“什,什么啊……我只是产后虚弱症,朱鹊都说了,休养一年……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不是甚大不了的!”
“理由还是没找到?”魏凉突然俯身过来,笑了笑,“也是,一个人突然离开的理由,是很难找,得和朱鹊多想想。”
姜朝露瞳孔猛缩,怔怔忘言。
魏凉撑在她上方,咫尺间,月光下,能看见他一如从前的眉眼,就算染上了风霜,眸底的光也黯淡了,却落入她眸底,还是魂牵梦绕的好看。
“魏凉。”姜朝露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眉,他的眼。
就是呼唤这个名字,姜朝露多的话就说不出了,怕说多了露馅,也怕心软控制不住。
魏凉深深的凝视她,语调变得沙哑:“……阿葳,如果你想骗我,我可以装傻。只要你告诉我一句,你知道我都会依你的。”
“魏凉……”姜朝露红了眼,要装傻到什么地步,才会对另一个人说,只要你愿意,我愿意被骗。
啪嗒,一声微响。
姜朝露的脸湿润了,不是她的泪,是上方男子的泪。
她的小将军,在她面前哭了。
姜朝露向上伸出手,温柔的搂住他,轻轻拍他的背,就像哄一个孩子。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注1)。
魏凉不再问姜朝露的病了。
朱鹊忧心忡忡的以为露馅了,给姜朝露增补气血的药开了加倍。
“以前喝是为了瞒王上,现在不用了,魏凉就更不用了。”姜朝露推走药碗,撒了个娇,“再说了,这药那么苦,我胃子都喝黑了,以后不喝了!”
“不用瞒小将军了?”朱鹊紧张的看了眼门外。
注释
1.我是人间惆怅客:纳兰性德《浣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