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凝聚,只是秦弈心虚的错觉。
实际上狗子反倒看得出来,这次的场面还远远比不上当初婚礼上的氛围呢……要是流苏在吃这瓜,可能会很失望的。
居云岫也有些奇怪地看着羽裳那气鼓鼓的表情。
她觉得羽裳有点弱。
因为羽裳瞪了她半天,本以为必有高论,结果居然只有一句怒而自辩,而没有反击。
这算啥?
当初就连那只会跺脚的小道姑,都语中带刺地反击过她,后来青君更是索性直接跟她撕到床上去了。
修仙的人,有的勇猛精进,有的恬退自然,但共有的特点是不怕争。
再恬退的那种,机缘到了面前也是要争的,这不争那不争,造化何来?老天不会掉给你的。
具体到男女事上,也是一个道理。明河性子再清淡,事到临头也有不甘的自然反击,还挺犀利的。
源于在乎。
只要你在乎,就无法清淡下去。
能够恬淡出尘,只因不在乎,所谓太上,从这个角度看也就是对凡事都无需在乎。
那么羽裳是不在乎秦弈么?
她抱着秦弈的手臂,紧得都快绷直了。
在乎到了骨子里。
是了,也有一种不争,是因为太在乎。
或许因为她居云岫是秦弈的师姐?这位羽人不敢反击,怕这算犯上,怕秦弈不快。
她只敢自辩,就算一肚子不服,都不敢反击一个字。
这是骄傲的羽人?
羽裳被看得目光有些躲闪。她感觉被面前这位气质优雅的姐姐看了个通透。
她这次真的心虚得很,狗子看得没错,她这次远远比不上婚礼之时,婚礼被人捣乱,一肚子火是很正常的。
而这次羽裳的心态不一样,别说她自己,连举族都快被秦弈征服了。秦弈含冤受屈的情况下毫不在意地救了举族生命之本,这胸襟这功绩,全体羽人服膺得很,跪得心甘情愿。羽裳知道连母亲都很服秦弈,都说过“他要的话,我们羽人尽量满足”。
她没有底气管秦弈有什么女人,说来即使秦弈要把她当个小妾甚至奴仆,她都愿意认账。
只是有人竞争之时,无论是安安还是别人,她下意识地护食,如同一只小母鸡,一副撕遍天下狐狸精的模样。
只因太在乎。
男人的女人越多,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会越少的……她怕失去。
理智上却知道,这次的对手不一样了,这次对手可是他的师姐,是长辈,怎么敢得罪?
居云岫看着看着,看见羽裳强撑一脸骄傲气场,而目光却越发躲闪。居云岫的目光终于慢慢柔和了下去,叹了口气道:“女人……”
羽裳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居云岫转向秦弈,淡淡道:“无论你是找了个蚌女,还是找了个……羽人。我不高兴的一点是,你的笛艺真的退步了。说比十年前差,是夸张,但比我们隐居红岩地那会儿,是真退步了。说明自我离开,你就没练过……你还当自己是琴棋峰出来的人么?”
在这个角度,说居云岫是秦弈之师,秦弈是必须认的。他其实是泡了自己的师父,绝不能掩盖确实是师徒授艺的本质,被居云岫这么批评,秦弈还真的无话可说。
他只能低头认错:“神州乱局,无仙和巫神宗对上了。到了大荒,寻木城与幽冥事态复杂,委实没有休闲的心境。”
“音乐与绘画,未必是休闲时的消遣,它本身就是武器。”居云岫道:“我不要求你以此为道,但也不希望你只把它们当成弃于一旁的玩具,只在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变成接近囚牛的方法。”
秦弈心中颇有所动。
他学音乐和绘画,是为了追寻自然心境,可这番本意好像都已经在戎马倥偬之中,行色匆匆的旅程里,丢弃了。
莫说没空,泡妞都有空,有脸说没空?
他一揖到地,行礼道:“师姐教训得是。我当反思。”
羽裳怔了怔,从这些话里,这真是姐姐训弟弟,甚至有长辈训晚辈的意思,夫君虚心受教,看上去并不违和,是不是误解了夫君和这位师姐的关系?